温砚的瞳孔微微一缩,难掩意外,缩在口袋里的手指揪着夹层的布料“还没有。”
“还”,这个字琢磨起来就变得有大学问了。
男人没有即刻出声。只是垂眸点了点头。
“季大哥怎么突然问这个”温砚藏好外露的情绪,睁着那双清澈的眼,尽量问的不那么刻意。
“有些好奇而已,不过温老师。”男人将垂下的眸抬起,眸中的意味不清,正欲说下去时,马路对面却驶进一辆保时捷。
“他到了,季大哥我先上车了。”温砚往身后的台阶退去,微微勾唇“下次再聊。”
“嗯。”季知远点头示意,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不由也跟着往下走了几个石阶,将抵在嘴边的话咽回腹中。
不过,温老师,他怎么配得上你呢。
车子掉头过来的时候,车内的沈焉侧过脸,正对上他的眼。
那张脸上,那对眼里,除了挑衅以外,满是胜利者的张狂。
立在原处的季知远像是被寒风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温砚并不敢偏眸去看他,怕自己会露馅。
直到车子已经掉好头快驶进路口时,他才微微抬眸,不动声色的望过去。
男人那道高大清隽的身影犹如松石一般挺立,至于他的脸上是什么神情,温砚很想知道,只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
冷风呼啸,眼中再难寻车子的踪影,他却迟迟不愿收回视线。
此刻他的眼神,比这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度。
温砚上了沈焉的车,温砚要和沈焉在一起了。
良久,藏起心中汹涌的男人缓缓走下石阶,上了车。
忽而想起许多年前。
那时候他十岁,跟着母亲杨缘第一次来到止园。
五岁的温砚坐在案桌前,满屋堆满了他写下的字纸,纸墨的香气溢满整间古色古香的屋子。
“小砚,过来和季哥哥认识一下。”温母文纾在一旁唤了唤捏着毛笔的小男孩,明明还是个小糯米团子,却莫名有着矜贵的气质。
小男孩穿着杏色的中式小马褂,袖口镶着金丝绣成的金叶竹,从椅子上爬下来,缓缓走到季知远跟前。
那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男孩长得白净清秀,对他勾唇,一对甜甜的梨涡便立即显现“季哥哥好,要一起来玩毛笔吗”
“玩你玩的还挺特别。”小季知远撇嘴,抬起眼来不再看这个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小孩。
“弟弟让你玩什么你就玩什么,哪那么多废话。”季母眼神警告着他。
无奈,小季知远只能敷衍的转回眼睛“行吧,随便你。”
脸盘子软软糯糯的小温砚笑得灿烂,拉着他一起坐回了案桌。
身旁的大人满意的离开“在这好好跟弟弟玩噢”
小季知远不耐烦的点头,垂眸,看着满桌的宣纸,一笔一划的勾勒间,一个个刚劲笔挺的楷体字便跃然于纸,他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手都还没毛笔大的小孩“你写的”
“嗯爸爸说今天要把这一摞练完,他要检查。”男孩抬着脑袋对他点点头,软乎乎的脸蛋似乎很好戳。
“这个真的好玩吗我带你玩更好玩的怎么样”
“什么更好玩的”小温砚睁着圆圆的眼睛。
“掏鸟窝。”
坐在园子里茗茶的温母和季母万万没想到,一抬脑袋,两个孩子会飞到树上去了。
那是温砚第一次上树掏鸟窝,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小温砚不被允许去园子里玩,而小季知远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能有机会再来止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