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着,只除了刚进来那会,她手中落笔的速度没受到半分影响。
“还有”金喜声音小了些“驸马今日又与我打探了。”
“嗯。”沈竹绾头也不抬,淡声道“若无旁的事,便先下去吧。”
“是”金喜应声,随后踌躇着开口“这是驸马给的一袋银钱”
“你且收着吧。”
说完这句,沈竹绾便没了声音,而金喜,也在沈竹绾的这句话下缓缓放下了心,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屋内静寂许久,在某一刻,那游走的笔尖忽然顿住,沈竹绾微微抬眼,看向桌案前放置了许久,令她无法忽视却又搁置良久的点心。
浅褐色的包装袋上贴着朵朵粉色的桃花瓣,像一阵风带来的桃花雨,纷纷扬扬,艳丽灼人。自被送来后,她便没有看过一眼,如今四下无人,这点心却变得夺人眼球起来。
沈竹绾神色淡然放下手中笔,将那点心勾了过来。
嫩白的花瓣形糕点上缀着一点桃红,花瓣做纹路状,只是一小块的模样,却做得煞是精美。沈竹绾轻轻咬了一小口,登时,所有感官褪去,余下的只有甜的发腻的味道。
沈竹绾蹙了蹙眉,咽下口中那块点心,剩下的半块却再也不肯吃了。
今日夜里,公主屋里未曾点灯,季容妗悻悻地睡到自己的大床上,一夜无梦。
次日,季容妗醒来后再次与自己的衣袍做起了斗争,片刻后,她认命喊道“冬梅。”
沈竹绾依旧要去上朝,而季容妗思虑半晌,决定回原主家一趟。自原主头被打伤之后,她还未曾回过家,想必这个消息已经传回去了,不知道原主父母有多担心呢。
不过她既然穿过来,那便说明原主确实已经死了。不管林长存是故意还是失手,原主的死的确与他脱不了干系,季容妗不会私自代替原主原谅他,也不会在没弄清真相前给他判死刑。
拜帖托人递给太傅府后没多久,季容妗便乘上马车晃晃悠悠地去了太傅府。
这个时间,她的父亲应当在皇宫为当今皇帝讲学。当今皇帝,便是沈竹绾的胞弟,年仅五岁的沈炽。
传闻先任皇帝皇后二人伉俪情深,一生只有对方,在婚后更是将大乾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婚后育有一女,自小便聪颖无比。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皇后肚中孩子要生时,先任皇帝染上恶疾,又在皇后诞下子嗣后没多久便驾鹤西去,更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的是,皇后因悲痛过度,也在几个月后随之而去。
十五岁之前,沈竹绾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尊贵的身份,和谐的家庭,无疑是最为幸福的存在;十五岁这年,本该是少女怀春谈婚论嫁的年纪,可却突逢这样的变故。生活一朝从幸福安稳变成朝不保夕,暗流汹涌。
季容妗掀开轿帘,看着街上和平美好的场景,心中对沈竹绾多了些敬意,同时也多了许多警惕。
老皇帝去后,朝中一些大臣趁着沈竹绾年幼尚且不懂事之际,欺上瞒下,结党营私,更有甚者勾结邻国,朝堂汹涌,一个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可沈竹绾不仅成功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替换了许多不忠的大臣,如今还剩下的,难以对付的便是外姓王宁王以及右丞何栗。
宁王是先帝在时的重臣,可惜先帝去后,野心逐渐暴露,右丞在朝中结党营私,为谋一己私利,只是碍于沈竹绾的舅舅,当今大将军的镇守,他们明面上不敢有异动,可私底下却暗流涌动。
季容妗在轿子中想了许多,直到马车悠悠停下,思绪才逐渐回笼。原主父母对原主一定极为熟悉,她需谨慎对待才能避免露出马脚。
轿帘被冬梅掀开,季容妗下了马车,入眼是一扇古朴厚重的褐色大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了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季府”,光线明亮时,那金色字体便熠熠生辉。
与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
而此时,扣着金环的褐色大门正从里边缓缓打开,季容妗心底紧张了些,从门缝中看见一位美艳的妇人正激切地看着她。
想必这位就是原主的母亲了。
季容妗正欲走上前,还未抬脚,那妇人便裙角带风,步伐摇曳,三两步走到了她跟前,而后一把拉住她的手“矜儿,你可算回来看娘了。”
许是阳光太过炽热,那随妇人的步伐摇曳不止的金钗步摇,晃得季容妗眼睛疼。
季容妗有些许尴尬,傻笑两声,叫道“娘。”
妇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矜儿,你,你不怪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