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绾面色不变,声音却莫名柔和了些“本宫觉得丞相所言极是,五日之内找出真凶的确太过为难大理寺卿,那便改回原来的十日,十日之内,找出真凶,否则革职。”
季容妗愣了一下,差点在大殿上笑出声来。她就说沈竹绾怎么可能帮那糟老头子说话,搞了半天后手在这呢。
她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何栗,努力憋了憋笑,发现憋不住,便用目光大咧咧地盯着右前方何栗的背影,扬眉嘲讽地笑。
若不是还在金銮殿内,沈竹绾都觉得少女会特意走到人跟前,掰着人家嘲笑。这样想着,沈竹绾的唇角微不可闻地掀起了一点弧度,只是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此事就此盖棺定论,之后又有人依次禀报了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便散朝了。
坐在龙椅上的沈炽与屏风后的沈竹绾离开后,朝臣的声音便逐渐大了起来。季容妗拍拍官袍上的灰,欲盖弥彰地捂着后脑勺,往她的乌纱帽边移。
没走两步,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帽子便被人捡了起来,季容妗顺着那只肥胖的手往上看,果不其然,是何栗那个老东西。
何栗看着那张由微笑转为嘲笑的脸,神色微沉,只一瞬便恢复如常,朝季容妗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伸手递过那只帽子“季大人,你的帽子。”
季容妗不知道这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警惕地伸手,正要疏离道谢,那帽子却在她手伸出去的半空,从何栗手中滑落。
几近于无的一声“嘭”,乌纱帽再度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何栗那故作惊讶的声音“哎呀,季大人怎么没接住啊”
肥腻腻的脸距离自己不过几步,季容妗看着那张老脸上欠揍的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于是她也故作惊讶地后退一步,讶异道“呀何大人这是怎么了”
季容妗的反应是在出乎何栗的意料,不仅是他,就连周围悄悄停下脚步看戏的人也一脸懵。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季容妗不仅不生气,还一下子将自己的帽子捡起,拍拍上面的灰尘,惊讶道“方才分明差一点何大人就将帽子递给我了,怎么会突然掉下去呢”
众人“”废话,他故意的。
何栗面色阴晴不定,实在看不懂季容妗想做什么。
“何大人肯定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手抖的问题了”季容妗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而后神秘兮兮,表面压低声音实际说出的话所有人都能听到“我听说肾虚的人上了年纪就会手抖腿抖,哎哟,何大人您不会是肾虚吧我可告诉您,这种病要早治”
季容妗喋喋不休地说着,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先前在朝堂上看见两人针锋相对,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好呢。
何栗的面色在季容妗的话下成功难看了起来,他低声喝止道“够了”
“不够不够”季容妗道“下官还没告诉您肾虚该怎么温补呢”
何栗这种人,大官当久了,对他阿谀奉承的人多了,便最为好面子,季容妗的话,不管是说他上了年纪不如年轻人,亦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肾虚,那都是在落他面子,往他心上扎针。
眼见着何栗面色越来越阴沉,身后的青年连忙上前,打断季容妗的话“季大人,何大人府上有医师,您不必事事都与他说。”
季容妗扭头,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原来何大人自己有温补肾虚啊,那下官便不班门弄斧了,何大人,好好养身子,下官告辞。”
说完,她便拎着乌纱帽,脚步欢快地往外走了,青年连忙跟上。
留在原地的何栗面色难看,目光阴狠地往季容妗的方向看了一眼,恼怒地离开了。而余下的大臣相顾无言,也默默离开了。
虽说公主一派的人的确与何大人不对付,但驸马从前的态度模棱两可向来叫人捉摸不透,像今天这般明显地与何大人对上,还是头一次。
季容妗出了金銮殿,身后还如影随形跟了个影子,她一扭头见到那青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