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桂安垂了垂眼睫,将手中攥紧的帕子收起,道:“既是公主赔礼之物,阿笙你便收着吧。”
沈竹绾便收回目光,含笑看向眼前少女,将糕点递到她眼前。
梁笙伸出手,在沈竹绾含笑的目光中轻轻将糕点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公主认错人了,赔礼就不必了,而且,我不爱吃甜点。”
她说完,又看向手中的帕子,犹豫了一秒,道:“多谢公主的手帕,若公主不嫌弃,待洗净之后,会叫人送到公主住的地方。”
沈竹绾面上的笑缓缓淡了些,她怎能看不出来,少女哪是不爱吃甜点,只是不愿让肖大将军不开心。
这般维护的姿态,让她心酸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升起几分妒忌。
只是沈竹绾知晓,现在若是露出难过的姿态只会让少女左右为难对她印象更加不好,所以她便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轻声:“原来如此,既然梁小姐不计较,那我也不多此一举了。”
她将糕点放回影一手上,看向她手中的帕子,体贴道:“不过是一张帕子,无需送回。”
眼前的少女在她的两句话下果然稍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多谢公主殿下。”
沈竹绾眼波流转,恰如其分露出几分被她逗到的笑:“梁小姐客气了,应当是我谢梁小姐不计较才是。”
沈竹绾此人向来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高贵的身份,令人心驰神往的清冷之姿,以及偶尔露出的几分笑意,她知道,更擅长如何使用。
梁笙先前只觉此人莫名其妙,但一番接触下来,发现她知进退,懂礼仪,为人做事也不会让她为难,心底对她的印象便扭转了些。
脸上的笑也多了些如释重负。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女子也会对她回之一笑,像冰川逐渐融化出的一捧水,清清冷冷,柔波湛湛。
梁笙看呆了几秒,很快便回过神,有几分不好意思别开头,轻咳:“是,是,理应如此。”
肖桂安在一边看着,头一次生出了本该如此的想法。
就像有些人,她一出现,你便知道,你妄想的那轮明月终究会落入她的怀里。
肖桂安目色微动,打断两人:“阿笙,你不是还要与长乐坊那些小孩比赛吗?现在不去了?”
梁笙一拍扶手,连忙站起,急迫道:“诶呦,我给忘了,我先去了,肖姐姐,你与公主解释吧,我先走了!”
说罢,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她跑得很快,转眼便只剩背影,肖桂安无奈:“慢些跑,别摔了。”
空中远远传来一声回话:“知道了”
上扬急切的尾音在空中打了个旋钻到两人耳中,空气一时沉寂下来。
两人心思各异,端着茶盏皆等对方先开口。两人对“梁笙”的真实身份都心知肚明,肖桂安自知骗不了沈竹绾,却也不会就此松口。
蒸腾的热气之下,沈竹绾放下茶盏先行开了口:“今日多有叨扰将军,时间不早,本宫便先行离去了。”
沈竹绾缓缓起身,面上的笑意仿佛也随着少女的离去被一并带走。
肖桂安捏了捏茶盏,抬眼望她:“我从南宫青荇上将她救回来时,她像个血人,奄奄一息只留着一口气,在军医的救治下,昏迷了一个月才堪堪留住性命。”
肖桂安缓缓叙述着,目光见女人停下了动作,便继续道:“后来,她终于醒了过来,与国师短暂地见了一面后,再度昏迷过去,公主可知,她那时清醒与国师说了什么?”
沈竹绾将目光看向她,四目相对,肖桂安道:“她说,带她走,无论去哪,她不要回大乾。”
眼前女人平静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一丝波动。
肖桂安接着道:“现在公主也看到了,她如今忘记了从前的事,反倒过的更开心了,若是公主真心为她好,还望日后不要再来打扰。”
平静的话语缓缓落下,肖桂安从女人眼底看见了一丝怅然。
她似是陷入了回忆,不过短短片刻,便回过神,望着她道:“为她好?这所谓的‘为她好’是阿妗自己认为的‘好’,还是肖将军认为的‘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