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舞会开始,只剩下一个白天的时间了。
从大清早开始,凛绮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是玫瑟塔从天不亮,就开始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玫瑟塔昨天下午就拉着她,兴致勃勃的将自己满柜子的衣服抱出来,搭配组合。
那些华丽而软绵绵的裙子,全都堆在床上,活像是一堆融化了的彩色泡芙。
裙子堆的那么高,像是豌豆公主的十几层软被,凛绮都没法想象,玫瑟塔昨晚到底怎么挤上床的。
不,或许她根本兴奋的一夜都没睡,也不一定。
凛绮打了个哈欠,她对舞会没有什么期待,当然也没有任何兴奋感,但她也一夜都没睡。
因为她昨晚帮辛德瑞拉从煤灰里挑了一夜的豆子。
继母这些折腾人的法子真是缺德,要在煤灰里挑出颜色相近的豆子,就得长时间坐着,用筷子捡豆本来就难,还不能把煤灰撒出来一点。
长时间捡豆,对眼睛和胳膊,都是折磨。
从下午到深夜,辛德瑞拉点了一根又一根蜡烛,燃尽的蜡泪流淌一地,照亮的厨房灯光晃晃,像是金色极光。
到最后,他连手腕都在颤抖。
他的金发被烛光照的金灿灿,如同鎏金,刺目的亮色,晃得人眼花。
微摇的烛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亮到几近透明。
他灰蓝色的眼睛也被照耀到很亮很亮,成为极浅的灰色。
那通透的眼珠内,摇晃着刺目的火苗。
辛德瑞拉低垂着头,金发落在高挺的鼻梁上,表情淡到平静无波,眼泪一滴一滴的从通红的眼中落下。
他久久才眨一下眼,安静到几乎像是随时会散掉的空气,哭泣毫无声响,连呼吸都很轻。
凛绮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听继母的话,居然会去乖乖的挑这些豆子。
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也会这么顺从。
辛德瑞拉虽然偶尔会表现的不正常,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擅长揣测别人的心理。
他应该很了解自己的继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对。
他应该也知道,即使做到继母的要求,继母也不会按照约定,带他一起去舞会,她本就是丝毫不讲信用的人。
辛德瑞拉明明都知道,此刻却还在这里挑豆子。
他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熬得通红的眼睛,衬托的灰蓝色的眼睛更加黯淡。
眼中还剩下的光,唯有被烛火照亮的泪光。
她竟然不知道,他此刻这样的顺从,究竟是想要说服继母,还是想要做给她看。
直到刚才他开口,她更加确定。
这是一种柔顺的,流着泪的无声的反抗。
他用他的眼泪,在试图抗议她的决定,用近乎自虐的方式,沉默表达。
“不要去,求你了。”
但清晨的此刻,凛绮还是站在衣柜
前,拿取晚上去参加晚宴时,该穿的衣服。
清晨的日光隔着窗帘,从窗低撒入房间。
留下的光,也是微弱的,昏暗的。
隔着房间也能听到玫瑟塔发出的动静,更显出此刻她房间的寂静。
衣柜里没有几件衣服,凛绮凝视了半晌,叫出系统099。
系统099在商城中给她找出了一套黑色礼服,将衣服放入衣柜时,系统099觎着凛绮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07,你真的要去吗
凛绮把衣服从衣柜中取出,随意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