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个高腿长,兼之带了气,走得又疾又快,丝毫不等人。
姜未本来就困意泛滥,添了几分酒意,越发脑袋迷迷糊糊,三两步就跟不上褚漾,落下了一大截。
两个转弯过去,褚漾再用余光瞟,已经不见了姜未的身影。
她心头一紧,行李箱丢置在原地,一转身,已经毫不犹豫在往回跑。
就连平常去抢新闻都没跑这么快过。
哪怕只是一两个转弯,几十米的距离,不到一分钟的路程。
她还是怕,怕姜未会出什么事,怕一转眼,姜未就不见了。
褚漾跑得带风,一眼看见斜靠在路灯旁的女人,竟然还没心没肺地舔着那个空红酒瓶,樱唇沾染着丝丝酒液,长睫慵懒地垂落,一副半睡半醒的慵懒情态。
她定在姜未面前,跑得太疾,甚至平复了一会儿呼吸。
路灯映照下,女人精致妆容下是掩不住的憔悴,黑眼圈深深,显然已经几夜没有睡好。
而她依然固执地站在姜未面前,耐心地等姜未憋不住,主动故作无辜地问她“怎么了”
已经三十岁的人了,一抬眼依然是这般天真懵懂的神情,看得人心折。
褚漾忽然间什么气都没有了。
她有些疲惫地长出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走吧,回家。”
简简单单四个字,姜未嗯了一声,从路灯上直起身子,没心没肺地跟着她往回走。
只对她带回来什么纪念品兴趣很大。
褚漾没有告诉她,她彻夜地赶工,坐了几个钟头的绿皮火车千里迢迢赶回来,只为了能早一个钟头见到她的面。
也没有告诉她,她不是想生气,只是怕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姜未偷偷跑了出去。
离开她,去找别人,甚至去找那个没有完成婚礼的“丈夫”。
只是最后,她星夜兼程赶回来见的人,并不对她存有同样的心思。
仅此而已。
褚漾豁达地想,没有人规定感情必须要双方同样的浓重,只要现在姜未在她的家里,她的床上,那就足够了。
姜未路过楼下垃圾桶的时候,把酒瓶轻轻搁了进去,还是猝不及防地发出了细碎的一声响。
褚漾装作没听见,只是电梯门缓缓合上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尽力以最柔和的音调求她“下次你出门前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似乎是从来没求过人,褚漾开口的语气有些别扭,说话也仿佛是命令一般,只是自己反倒恹恹的,低声下气起来,让人觉得分外违和。
似乎她这张清冷高贵的脸,生来就不该给人伏低做小,更从来不必为谁折腰。
只是她却为了自己半夜出门这样小小一件事,担心得不得了。
甚至平生第一次,还要求着她报备行踪,不要让她担心。
姜未心里像是忽然丢进去一个火把,残留的酒精呼哧一下燃起来,见风就长,最后化成漫天火红汹涌,愈烧愈烈。
半晌,在褚漾执著的目光下,她软软地将脑袋靠上褚漾肩膀,在电梯门叮一声响起的时候,轻快地回“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