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挂在天空,海面波光粼粼,晃荡着细碎的银色倒影。
白文郡撑着栏杆,遥望无际的海面,耳边是呜呜咽咽的风声,灰蒙蒙的夜色笼罩在甲板上,空气中有海洋特有的咸味。
片刻,他听到了脚步声。
江迟来了。
白文郡仰起脸,海风像一只温柔的手拂过面颊。
他没回头,声音轻得几乎要碎掉“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地安慰我。”
江迟走过去,和白文郡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谁年轻时没遇见过几个混蛋呢”
白文郡冷笑一声“你对自己的定位还很精准的,所以呢,你跟过来又想表达什么。”
江迟目光比海水更深沉,也更温和。
他靠在金属栏杆上,语气随和轻松“我惹了白公子不高兴,难道不该来赔罪吗”
白文郡手掌在眼角一抹,擦去还没完全流出来的眼泪“我不用你赔罪,我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江迟问。
白文郡垂眼望着漆黑的海面,咬了咬嘴唇,一鼓作气地说“你现在怎么可以这么专情”
江迟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嘴走在脑子前面,很直男地回了句“我什么时候专情了”
白文郡“”
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出来,谁料江迟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脸上挂不住,当即气得冲过来锤江迟。
“江迟你有没有心”
白文郡一看就是乖小孩,没什么打架的经历,打人也不得要领,不住锤江迟的肩膀,没打脸也没打肚子,并不是真想揍江迟,只是单纯发泄情绪。
但这么牟足了劲儿,一拳拳锤过来也够受的。
从知道原主是个海王开始,江迟就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挨打,当然不能还手,只得往后躲,举起胳膊硬抗。
“有点疼了,有点疼了。”
江迟捉住白文郡的手腕,解释道“白文郡,白文郡你先听我说。”
白文郡两只手被江迟按住,挣了几下挣不开,更生气了,抬起膝盖就奔着下二路攻去。
江迟好歹是学散打的,抬手轻轻一挡化解了攻势,念了一句“祖宗,你这要拆我家祠堂啊”
白文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仰面端详着江迟。像是在辨认着什么“你和之前不太一样。”
江迟松开白文郡“是啊,我前一阵子撞了头,就好多事儿都记不太清了。”
白文郡拧眉,紧紧盯着江迟“你把我当傻子吗这种借口都能编得出来,太假了。”
江迟心说这借口听着还假吗我还没说穿书的事呢。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江迟垂眸注视着白文郡,眼神温和真诚。
月光洒满人间,在江迟垂落的睫毛下投下淡淡阴影,弱化了凌厉的眉眼,为这张俊朗逼人的
脸添了一丝温柔。
江迟眼眸如星,连海面上涟涟的波光都要逊色二分。
那一瞬间,白文郡忽然很想哭。
他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江迟确实变了。
无论是因为失忆还是长大了,他都不再是白文郡认识的那个人,只剩他还留在原地,曾经与他相知相恋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天用餐时,白文郡看到江迟,那些黯淡远去的记忆瞬间清晰,他想起江迟在大雪中接他下晚自习,送他去补习班,在辅导学校楼下一直等他放学。
从和江迟交往的那天开始,白文郡就知道对方二心二意,然而岁月和分离是最好的滤镜,两年的时间,他忘掉了江迟所有不好的地方,只剩下那些闪闪发光的甜蜜回忆。
青春中,那无疾而终的爱恋,无需过多渲染,本身就是一种巨大而永不可逆的遗憾。
游轮无声地向前行驶,将水波和泡沫留在身后。
幼时读到刻舟求剑的故事,白文郡只觉得那人很傻,长大了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被困在旧时光里走不出来傻瓜。
白文郡错开视线,全身脱力般坐到甲板上的观景椅上,声音中满是哀伤“人为什么要变呢”
江迟半蹲在白文郡身边,平视白文郡“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