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皇家护卫队的士兵围守在元帅府外,严密把控着虫员的出入。
卡洛斯走下飞行器,守在门口处的军雌认出他,立即后退一步放行。
虽然已经十年不曾踏入这间老宅,但卡洛斯还能清晰地记得此地的每一处细节。循着记忆中的格局,卡洛斯绕过一楼会客厅,径直走上楼梯,穿过长廊,往尽头走去。
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大开,还未行至跟前,卡洛斯已经望见办公桌后棕发军雌的背影。他停下脚步,曲起指节叩响门板。
“笃笃。”
沉闷的敲击声回荡在书房内。闻声,哈雷尔从座椅上转过身,缓缓开口。
“卡洛斯。”
上一次面对面谈判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不过两虫都是星网报道版面的常客,往来交锋之间,少不了收看对方的发言与采访,因而并没有所谓阔别已久的感慨。
然而,在一个月的禁足后,比之从前,哈雷尔的面容似乎憔悴许多。
卡洛斯礼节性地微微颔首“听说元帅想要见我。”
哈雷尔用那双浑浊的红瞳注视着对方,随后低低地叹了口气“休伯格离开前,唤我的最后一声,不是雌父,同样也是元帅。”
这句话的风格与哈雷尔的性格截然不符。卡洛斯眼底厌恶一闪而过,声音中却不显“您在一名外虫跟前说起家事,恐怕不合适。更何况,我不认为和叛将之间有任何亲情可言。”
他面色淡淡,话语间在“外虫”一词上加重字音,暗含讽意。哈雷尔却像是没有听出来似的,自顾自地道“你倒是一点儿没变,还是这样心狠,甚至能在战场上将自己的亲生雌兄斩首。”
这下,卡洛斯算是听出来了,哈雷尔是打算装疯卖傻到底。
他心思忽而一动,瞬间明白了对方发出这场邀约的企图。
“元帅,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哈雷尔族中已经将我除名。”他没有接哈雷尔的话头,只是一板一眼地回答,“退一步而言,哪怕依然姓哈雷尔,作为奉皇命出征的将领,休伯格于我而言也只是乱臣贼子。”
一番毫无意义的对话后,卡洛斯离开了元帅府。
今天这场见面,唯一的作用便是在虫帝面前上演一场不睦戏码。
哈雷尔遭到虫帝的监视,时刻伪装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仿佛只是一名因兄弟阋墙、丧子之痛而饱受折磨的父亲。
他扮成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有没有骗过虫帝不提。血脉相连的父子、立场相悖的仇敌,十八年朝夕相处,十载针锋相对卡洛斯能够轻易看透,这只是哈雷尔的伪装。
哈雷尔也必然猜出,卡洛斯只是在同他虚以委蛇。
卡洛斯还知道,哈雷尔的邀约能够传达至自己面前,必然经过虫帝的许可。
换言之,虫帝本就有意让他与哈雷尔见上一面。
虫帝的企图也就昭然若揭
杀鸡儆猴而已。
曾经叱咤军部的元帅,因为没能管住自己的雌子,已然落至如此境地。虫帝借此不动声色地警告卡洛斯,莫要步哈雷尔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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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并非最开始就是皇族。千年前,他们也只是王座之下的觊觎之徒,只是把握住时机,经过阴谋与厮杀,踩着无数鲜血与野心,才登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俯首称臣的子民看似恭顺忠诚,却会在你暴露要害之时毫不犹豫地显出尖利的獠牙。没有虫比历届虫帝更明白这个道理。
哈雷尔式微之下,卡洛斯气焰正盛。虫帝不介意让平民军雌在军雌暂时压贵族一头,但绝不会容许卡洛斯生出不臣之心。
心念电转之间,卡洛斯走出元帅府的大门。守在两侧的军雌向他示以无声的注目礼。
飞行器驶出皇家护卫队的监视范围后,绷紧的后背才放松一二,卡洛斯望向自己的掌心,随后缓缓握紧。
手中的权势仍在逐渐收拢,发展为常虫无法想象的地步。他已然切身体会到,“权”之一字,如何能够催生野心、放大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