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芳表情为难,又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妈。
岳芳她妈开口道“十五块钱外面都二三十了,再者说,我们岳芳毕竟是儿媳妇,伺候公公,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是十五,加上元湛豪每个月的五十块钱工资,都给岳芳,”元母赶紧说,“再者说,我一直在旁边帮忙呢,不会让她一个人干活的。”
岳芳她妈眯起眼,心里百转千回,半晌没说话。
元湛豪耐不住性子,拉起岳芳的手,认真地说“如果岳芳不来,就得是我辞职回家照顾爸了,只是这样一来,每个月的五十块钱就没了,有点可惜。”
哪里只是少了五十块钱的事儿
元湛豪是正式工,跟土里刨食的农民相比,这个职位清闲又稳定,不犯大错误就能一直干到死,他嘴巴一开一合就说出辞职两字,岳芳急眼了。
她连忙说“不能辞职,不然一家人没个进项,喝西北风去”
元长顺倒下了,家里的几亩地没人打理,等到开春后冬小麦成熟了,又是一场重头戏,光是收割播种就得披星戴月干上一段时间。
元家还欠着岳家一千块钱,因为钱的事儿,岳芳愁得一宿一宿睡不着,她妈前几天摸了摸她的脑袋,眼尖发现了三块斑秃。
闺女可才三十啊
元湛豪听见媳妇儿这么说,语气带着诚恳,又往前凑了凑“家里需要你,回来吧。”
岳芳与丈夫对视,迷迷糊糊中张嘴,刚想答应下来,岳芳她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回过神来,岳芳赶紧从堂屋把大茶缸子端进来,给她妈递过去,这边喝着,她那边用手顺着对方的胸口。
岳芳她妈喝完,随手把茶缸子放在炕沿上,手拽住岳芳的胳膊,往边上蹭了蹭“闺女,带妈去个厕所。”
岳芳愣愣点头,扶着她妈往外走,元耀祖见状,赶忙跟上去。
众人聊天期间,岳家大哥早不知道蹿到哪儿去了,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元母和元湛豪。
元母探头探脑从门口望了几眼,见俩人真的去了厕所,这才回来小声跟儿子说话“发现没有,你丈母娘装病呢”
元湛豪一点没看出来,疑惑地眯起眼睛“不会吧”
“怎么不会,”元母走到炕边上,伸手拽过刚才盖在岳芳她妈身上的小被,沉着脸说,“岳芳说是犯了心脏病,但你看你丈母娘脸红扑扑的,嘴唇不白也不紫,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的,还装模作样咳嗽。”
元湛豪凑过来,伸头看自己妈拽过来的薄被。
“谁家冬天盖这种被估计是咱们突然过来,她着急了,随便从哪儿抽出来盖上的。”元母把手里的小被子甩回远处,冷哼一声。
另一边,岳芳她妈让元耀祖从厕所外面等着,带着岳芳进了厕所。
一进去,她就拍了闺女一下“你傻啊,人家让你回去,你就回”
“妈,现在家里遇到困难了,我不能不管,”岳芳凑在自己妈耳朵边上,几乎是用气音说道,“现在不回去,还要什么时候回去”
“为什么非得回去”岳芳她妈一晃脑袋,耳朵上的金耳环跟着晃,她斜眼看闺女,“你小姑子都没准备伺候亲爹,你一个儿媳妇有什么好帮忙的。”
岳芳没想过不回去这条路,微微瞪大眼睛,半晌才摇摇头“不回去我去哪儿”
“离婚,再嫁,”岳芳她妈的语气很轻松,“元湛英离了婚都能傍上大学教授,你比她强上一百倍,还怕找不到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