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玉空白了一会,他想顾小灯大抵就是靠着在他书房里看过画,就毫不迟疑地确认了他的喜好,别人看不穿的,他偏能透现象看本质。
于他而言森林象征不知何时解脱的自由,也象征不可磨灭的漆黑阴影,那是他藏匿住的私密东西,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凭着所谓的感觉一次次直戳人魂灵,不想被毫不费劲地看穿,心底骤然涌起的感情波动,也就全当做厌恶。
顾小灯小嘴正叭叭得起劲,顾瑾玉推开他执意起来了,吊着手要往外离开。
“我没有惹你不高兴吧你想起什么事要回去处理吗”顾小灯蹦跶着跟在他身边,左转转右转转,舍不得他走。
顾瑾玉心想不是很敏锐么,怎会感觉不到我此时的不悦和烦躁,但他自认戏是细水长流的,便强迫自己想点别的压制住心底的波动,到位子上去坐着了。
顾小灯顿时又灿烂了,坐到身边去递台子“森林崽,你伤成这样,明天还得回皇宫去吗”
这新称呼说不上是叫人舒心还是不爽,顾瑾玉只觉心里愈发怪异“回。”
顾小灯有些可怜他“你左手,这根树杈子都弯了吊着,就这样还得去当牛做马啊”
顾瑾玉深吸一口气,不觉接受了这个设定“我右边的树杈不是好好的么当伴读,一根树杈就够了。”
顾小灯说了一通废话后问顾平瀚的秋考,顾瑾玉眯了眯眼,微嘲弄道“三哥不会考不好的,只是他自己会侧重,我不过是推他一把,倒把他激怒了,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会生气成那样。”
他看向顾小灯,顾小灯不知外面实情,不知道牵肠挂肚的义兄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便是越觉得快意“小灯,你不知道,三哥是为一个下人教训我的,区区一个下人,他就把多年锤炼出的修养全忘了。我无谓,但父王动气,料想好不容易把他千锤百炼成完美的继承人,他却能因为地上的污泥弄脏自己的性灵我以为他是无懈可击的,却原来不是。”
顾小灯抓了个重点“他惹父王生气,那现在会受罚吗”
“再罚也在可控中,你紧张什么。”顾瑾玉轻笑,“你不问别的”
“感觉你不会告诉我。”顾小灯摸摸后脑勺,“不过森林崽,你少幸灾乐祸哦,保不准哪天你也像三哥那样不管不顾地发脾气。你也真是,你们兄弟情怎么这么拧巴,我和等晴哥比你们简单多了。”
顾瑾玉笑了一会,转而给他说起私塾的具体始末,算是先给他打个底,上到高门子弟、文武先生的身份,下到修习内容的细枝末节,了然于胸。
顾小灯听了半晌,一愣一愣的,问了最关心的“你知道的可真详细,那苏明雅他会来吗不仅来读书,还会住下吗”
“不会来。”
顾小灯顿时失落到蔫吧了。
“离那幅病画远一些。”顾瑾玉面无表情,下意识沿用了顾小灯前面的话,“也离牛皮糖远一点,关大鹅可以近一近。”
顾小灯只顾着伤心“哦。”
顾小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真相信了苏明雅不会来顾家的鬼话。
单调忙碌的日子过得快,两月后的十一月,小雪纷飞时,秋考开榜亮名次,顾平瀚自然在榜上,但不同众人预期中的名列前茅,顾平瀚的文考名次居下,武考居上,两相权合只在中间,不如他的探花郎小舅安震文当年那样一鸣惊人。
与此同时,正如顾瑾玉起初同顾小灯说过的秘辛,十一月下旬是当年安家覆灭的忌日,安若仪果真在这个时候生了病,严重到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