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蝉鸣满园,廊檐下一众宫人绫罗遍身,锦衣翩跹,双手捧着漆木攒盒,调桌安椅,锦绣一新。
殿内落针可闻,闲杂人等早被皇后的贴身侍女带了出去,槅扇木门轻掩,隐约有日光漏出,细细长长的一道。
沈砚眉眼低垂,一双晦暗眸子藏在茶杯后。
官窑红釉杯轻搁在漆木案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道响。
皇后蹙眉,满腹心思落在紧拢的眉宇间,她试探“砚儿”
沈砚轻轻抬眼“这是母后的意思”
皇后抿唇一笑,若依她的意思,直接将那女子处死了事。她弟弟因这事废了一只手,那女子死上一百回也不足为惜。
只可惜她那弟弟昏庸,又怜香惜玉,在她面前求了好久,说要定那女子。皇后无奈,只能找沈砚要人。
她轻声叹气“自然是你舅舅的意思。你贵为二皇子,普天之下,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若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丫头片子,和你舅舅生了龃龉,那才是大大的不妥。”
皇后温言相劝,“且这女子进京后,为你招惹多少祸事,留着也是个祸患,倒不如顺水推舟送给你舅舅,就算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可好”
青玉扳指在指间轻轻转动,光影昏暗,沈砚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晦暗无光。
喉结滚动。
良久,喉咙溢出一声轻笑。
沈砚声音淡淡“好啊。”
皇后眉开眼笑,满腹愁思消失殆尽,满心欣慰“好孩子,母后知道这事你也受委屈,赶明儿母后让人挑几个伶俐丫鬟送去你府上,定你那丫头”
沈砚漫不经心,拂袖起身“母后不必为我忧心,还是尽早为舅舅做打算才是。”
皇后眼睛笑成弓月“你舅舅那不过抬一个丫头进门,哪里用得着母后操心,还是砚儿你”
沈砚慢悠悠“毕竟寻一副好棺木,可不是易事。”
皇后唇角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敛唇,眼中笑意荡然无存“砚儿这话,是何意”
沈砚轻哂“字面意思罢了。”
指腹摩挲着青玉扳指,沈砚眼中掠过几分阴翳,雾霾沉沉笼在他眉间。
到底是他不在京中久了,连那样的酒囊饭袋也敢觊觎他的东西。果真他前日还是心慈,那马蹄踩的应该是那酒囊饭袋的脑袋,而非手掌。
至于宋令枝
沈砚眸色一沉,倏然想起女子冰肌莹彻的一张小脸,她应是怕极了自己,看自己的目光总是怯怯。
沈砚没来由心生不悦。
殿中的鎏金珐琅二足香炉燃着松柏宫香,沁人心脾,却怎么也抚不平沈砚紧皱的双眉。
甩袖,扬长而去。
槅扇木门大开,日光迤逦落在他绣着金丝线的广袖上。
身后皇后怒火中烧,茶杯狠命往地上摔去“沈砚,那是你舅舅”
回应她的只有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以及沈砚轻描淡写的一句“选妃的事不劳母后挂念,我自有打算。”
你dashdash皇后恼羞成怒,凤眸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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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颀长身影逐渐融在日影之中,再不曾回头往后望一眼。
皇后抚着心口,咬牙切齿“当初我就不该让他活命的,他就应该死在”
侍女目瞪口呆,赶忙捂住皇后双唇“娘娘”
她左右张望,屈膝半跪在皇后脚边,“娘娘,隔墙有耳。”
皇后心口起伏不定,到底不放心,抓住侍女的手叮嘱“去,去找国舅爷,就说是本宫的话,让他近日无事不必出府,在家将养即可。”
侍女不明所以“娘娘,二殿下应是在气头上才说的那话,再怎样,那也是国舅爷,二皇子的舅舅。”
皇后摇摇头“你不懂,他”
思及沈砚,皇后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厌恶,少顷,方道,“罢了,照本宫说的便是。”
皇后在御花园设下赏花宴,宴请京中贵女。园中花团锦簇,人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