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有一扇窗,秋日可见红漪清波、枫叶倒影,楚弗唯总会在此驻足,偷赏忙碌课业中的美景。
每到这个时候,韩致远就误以为她累了,默默地伸出手来,示意帮她拿一半。他向来对秋色视而不见,只会停步回头望她,跟现在如出一辙。
思及此,楚弗唯突然放松,抬手回握住他,款款走向舞台,就像重返过去。
十年前,他们并肩在学校领奖台致辞;十年后,他们结伴在繁华名利场表演。
韩暌盯着台上的金童玉女,啧啧道“真假。”
两人不像满含爱意的夫妻,更像是彰显权势的盟友,戴着上流社会的优雅面具,多少让人觉得矜持过头。
贾珂妍闻言,她恨铁不成钢,压低音量道“都跟你一样,出去拈花惹草,就叫真性情了”
“下面有请新娘新郎致辞。”
舞台上,韩致远好整以暇地侧头,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暗示楚弗唯先来发言。
众目睽睽之下,楚弗唯撞上他揶揄的目光,哪能不懂对方想看自己笑话。
既然如此,就休怪她无情了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清脆如玉的女声,清晰沉着的吐字,徐徐地传遍会场,宾客皆抬头倾听。
楚弗唯握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念着“今天早起时,我问我自己,你真愿意跟这样一个刻薄、冷淡、自负、阴沉的人结婚么”
韩致远“”
“我从小就是要强的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能跟童年时最讨厌的人结婚,未尝不是一种同归于尽、大快人心。”
她认真道“因此,我愿意。”
“”
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打破严肃庄重的氛围,眨眼间漾起快乐的波。
“唯唯真是”楚晴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
何栋卓摇头“跟个小孩儿一样。”
韩老爷子乐道“年轻人嘛。”
如果两人方才是联姻的一板一眼,现在就呈现奇妙的化学反应,让旁人饶有兴趣地看热闹。
场内气氛放松,除了某一人。
楚弗唯偷瞄韩致远,只见他神情微妙,无声地紧盯自己。她轻咳两声,不顾他脸色沉沉,继续大胆说下去。
“讨厌你从小跟我比成绩。”
“讨厌你上散打课毫不留情,切磋时都要攀比力气。”
“讨厌你每天板着个脸,拽的像二五八万,汪汪嘴里吐不出象牙。”
“讨厌你外出实习还向我炫耀,生怕我不知道你履历,没事就爱传播同辈焦虑。”
“韩致远,讨厌你。”
“我们彼此讨厌那么久,至今都没有走散,简直是怨偶天成。”
楚弗唯耸肩,坦然地抬头“所以结婚吧,继续来互相折磨,不要祸害其他人。”
场内欢声大作,涌现起哄之声。
她原以为韩致远听完,他会面色铁青、身躯僵硬,碍于体面敢怒不敢言。
不料他以拳掩面,竟是被她气笑了。
“感谢爸爸妈妈,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世界,让我成为了不起的自己。”
“为人子女、为人伴侣、为人父母,靠你们的悉心教育,不管未来增加多少新身份,我都还是那个原本的我,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变化。”
楚晴和何栋卓面露欣慰。
“感谢韩爷爷,养育韩致远,要注意身体,为了防止他气您,我就将他带走了。”她打趣,“不用谢,您一直对我很好,送过我好多东西,咱们俩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