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极尽华丽的大厅。
水晶灯层层叠叠从高高的吊顶上垂下，灯上纹理将光线也切割成了令人目眩的形状。
男人坐在长桌之后，高举手中的酒杯，盈满笑意的双眼从在场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敬各位。”
他是很吝啬的。
吝啬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无关紧要的话，吝啬在不必要的地方浪费不必要的心情。
这杯酒，这句话，就是他今天对在场众人为数不多的施舍了。
男人一口饮下杯中酒，随后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大厅中的众人，直接转身离去。
黑衣女孩跟在他身后，像一道影子一样毫不惹人注意。
“先生请上座。”
大厅之后还有小厅，小厅无论是从装饰还是陈设来看，都比大厅更加奢侈。
圆桌上菜已布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数道热菜散着腾腾的热气，汤羹上还在咕嘟着气泡。
冷菜与冰淇淋等甜品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似乎一点都没被热气熏到，依旧保留着清爽冰凉的感觉。
几道谄媚的声音簇拥着男人坐在了首位。
女孩垂着头，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谁都没看清她的长相。
“这位女士也请上座，赏光吃一口吧”一个甜润的女声凑了过来，伸手就要挽住女孩的手臂，将她往座位上带。
女孩微微侧了侧身，不露声色地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男人恰到好处地开口“她不用。”
“她心中只有我们的目标，吃喝享受，她一概不放在眼中。”男人继续说道。
“先生您身边的人，总是站得高格局大的，与我们这些俗人到底不一样。”谄媚的声音又簇拥到了男人身边。
女孩退远了一步，漠然地瞧着满桌珍馐。
先生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享受是很羞耻的事。
享受美食，享受风景，享受任何一种情感，都是要被打上胸无大志，不配二世为人的烙印的。
先生也不是直接用嘴告诉她，而是用很多的事，很多的道理，在她面前证明过。
但先生此刻正在吃鱼。
那是什么鱼，她不知道。
但先生吃了好几口，滋味应当是不错吧
请客的人很有眼色，立马说要送一缸去先生那里。
先生也同意了。
还有那盘黄黄白白的东西，他们说那是蟹肉还是什么。
先生用它拌饭，一连吃了两碗。
还有一颗颗小圆球，她以前好像听人说过，但后来就忘了。
那些小圆球挤在一起，看久了让人头皮发麻，先生将它们堆在一个像饼干一样的脆片上，一口一口吃了好多。
先生还是很享受美食的。
但先生说过，他这不叫享受，他是在修行。
用这种蚀骨的东西磨砺他的意志。
还有黄澄澄的酒，漂亮的，会往先生怀里坐的女人
女孩走出了小厅。
每次女人坐在先生怀里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