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多时,县丞便满脸惶恐地进来了,一叉手道“崔明府1,事情不妙了。”
崔缇一听这三个字脸色就不好,他压着声音道“嗯出什么事情了”
县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郭家纵容门下恶奴肆虐,跑到杨家别业被扣了下来”
崔缇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杨家别业卫国公府上的庄子让人通融一二,把那些个人放出来就是。”他拍了拍县丞的肩膀,调笑道,“石赞府不必紧张。”
县丞仍旧是冷汗涔涔,面白如纸,他一句话如惊雷炸响“可今日长宁公主在杨家别业中”
崔缇大惊失色“什么”一把揪住了县丞,要将他事情细细说来。他是天瑞四年的进士,之后又应抚字举及第,得授紧县县尉,任满之后升转望县主簿,到如今,坐到了次赤县县令这一位上。若是不出意外,在任满之后,他便能够迁为京官了。他因出身名门望族,又是梁国公座下门生,仕途比同科顺畅多了,根本没将时间浪费在“守选”上。他是天瑞四年进士,如今四十三岁了,眼见着平步青云,绝不能毁在这个时刻“郭狗误我”崔缇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四个字。
“怎么办”县丞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崔缇吐出了一口浊气,目光沉黯“先送一封书到梁国公府,再将郭家人都抓起来赶在事发前先处置了”
县丞应了一声“是”,顿了顿,又说“可仍旧有些奴役落在杨家别业那边啊。”
崔缇咬牙道“长宁公主他们是来这边念书,不可能一直留在别业里。此间贵人的庄子大多闲置着,也不会着人刻意巡守,找机会潜进去把那些狗奴杀了”
长孙微云抵达别业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了。
小娘子们用了饭,正坐在了榻上,一个东倒西歪的,虽然困倦,可还是压下了那小憩的心,逮着温秋水问东问西的,要么是对一些仙话感兴趣,要么就是想知道“砰砰砰”的声音哪来的。
长宁拿了一把团扇玩,在听到了小厮来报信后,她立马放下了团扇,脚步匆匆地朝着宾门去了。
长孙微云腰背挺得笔直,着一身青色圆领衫,宛如一株青竹。阳光自窗畔落下,映照在她的身上,依约可见额上细微的汗珠。
她来得急忙,顾不上休息。
长宁吩咐人“上茶”,她自个儿走到了长孙微云跟前,拉着她坐到了圈椅上。她瞧着那晶莹的汗水,掏出帕子替她擦汗。
这动作过于亲昵了。
长孙微云先是一怔,继而握住了长宁的手腕,低声道“公主。”
长宁没说话,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浓睫覆盖下的眼乌黑而幽深,流转间端是风流。肌肤莹白如玉,这会儿蒙着点羞恼的红,好似白釉上浅浅的晕开一抹桃花色长宁视线一转,又落在了那只手上,指节分明,修长有力。
片刻后,长宁递了一个眼神,轻声说“不松开”
长孙微云闻言立马缩手,那一方绣鹤帕子也轻飘飘落下,半盖在她的脸上。
香气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