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缘一”
与正常状态的健气有力不同,微弱到几乎只剩下气音的嘶哑音色听起来有些骇人。
大概是通过声音辨识出了来人,晴章仿佛担心对方跑掉似的握紧了对方的手,对比相当明显的两只手交握处的皮肤都泛起了白。
并未因为些许的不适皱眉,继国缘一轻声回道“嗯,我在。”
所有人默契地闭上了嘴,屋内安静得甚至只能听到频率近乎一致的微弱呼吸声。
晴章缓了口气,接着喊道“还、还有律”
产屋敷律似乎并不意外,凑上前牵起对方的另一只手“我在听。”
“杀了他”
唯独在这句话上,病危的晴章仿佛回到了之前那个健康过头的状态,虚弱的语气变得杀气腾腾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那是几乎是每个鬼杀队成员都痛恨无比,杀之后快的存在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嗯,我会的。”
产屋敷律听见自己的声音和继国缘一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这是他第二次做出这个承诺了。
上次是父亲,这次是晴章。
他还要像这样,对多少人做出同样的承诺呢
动作必须要快
时间不够了,要让大家都不留遗憾
地离开才行啊。
闭了闭眼,待再睁开时4,产屋敷律看到已然闭上眼睛的晴章脸上露出了一抹好似终于放心了的,释然的微笑。
这是安心了吗
太好了。
产屋敷律眨了眨眼睛,分不太清自己此刻究竟是遗憾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鬼杀队总部,墓地。
总部所藏身的这片绵延的群山,是产屋敷家的私人领地。为了隐蔽并没有特意雇人打理,但即便是自我生长的山林依旧生机勃勃。
同样是为了隐蔽,并没有栽种太多近乎是鬼杀队标志的紫藤花,只零散地生了几颗,在一片花红柳绿中并不怎么明显。
不知道是哪一代的当主将墓地选址在这处风景宜人的开阔山谷,即便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墓碑群也并不吓人。
如今这里又新增了一块墓碑。
在呼吸法的加持下战力大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减员的柱级剑士还是失去了一名重要成员。
“这里”纱柚在晴章墓前放了束分不清什么品种,总之颜色看着十分温暖的花,半晌后摸了摸新碑上的刻字。
岩柱与晴章之间,留了大约可以再添两个字的空隙。
“为什么要留空呢”
“这是晴章的心愿。”千明轻叹一声,柔声解释道“他的姓氏”
其实说起来,这个时代没有姓氏才是常态,就像是朔也和纱柚,反倒是九柱之中有姓氏的人多得有些异常了。
晴章原本也是没有姓氏的那一类,直到遇见了他的妻子。
那个愿意与他分享姓氏、共育儿女,给了他一个家的美丽妇人,在一个夜晚中悄然消逝于恶鬼之手,怀里紧紧护着他们年仅两岁的可爱女儿。
那恶鬼似乎并不饥饿,仅仅食用了妻子与女儿的内脏,其余位置分毫未动。
它满怀恶意地为母女二人换上干净的衣物,又细心摆放回她们生命最后一刻的姿态。如果忽略满屋的狼藉和久久不散的血腥味,那副画面就如生前一般温馨美好。
一切结束之后才赶回家的晴章甚至没能见到那只恶鬼的面容,根本无从复仇。
但他知道,作为恶鬼之源的鬼王一死,所有恶鬼都将消散。
因此
“待鬼王伏诛”千明抚上那块空缺的位置,叹息道“我会为他刻上姓氏。”
“这样么”
纱柚并不过问其中的缘由,就像也从未有人问过她加入鬼杀队的原因一般,只站起身轻声道“看来我们要加把劲才行了呢。”
墓地再次沉寂了下来。
“其实想想还挺让人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