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晓薛怀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他心悦的是金枝玉叶般的柔嘉公主,与她有云泥之别。
可他这般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她难过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妾身知晓了。”瑛瑛敛下雾蒙蒙的杏眸,将手里的铜盆搁在了木桌之上,便坐回了床榻边开始冥思苦想着该如何搏得薛怀的欢心。
太殷勤了不好,太冷淡的话便是“自掘坟墓”,她还是要想法子要让薛怀另眼相待才是。
以美色以才情
瑛瑛叹息了一阵,迟迟拿不定主意。
倒是坐在炕凳上的薛怀隐隐约约间听见了瑛瑛的叹息之声,乖巧惯了的雪兔儿从不肯出声叨扰了他,便是连叹息时都要捏紧了嗓子。
薛怀坐姿如苍直挺竹,手里虽捧着一本治水的古籍,可心思却蹁跹着飘到了远处的瑛瑛身上。
狭小的驿站客房内,木桌上只摆着两盏摇曳又昏黄的烛火,本是供薛怀读书习字所用,可他却无心看书,只借着那朦胧的光晕瞧瞧打量着自己的妻。
此刻的瑛瑛娴静无比地坐在床榻边沿,钗环已卸,如瀑般的青丝正随意地挽于她胸前一侧,垂垂窕窕得像极了溪畔傍水而生的嫩柳。
素白宽大的寝衣遮不住她婀娜玲珑的身段,可瑛瑛却无所察觉,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足尖瞧。
薛怀知晓她是在闷闷不乐,因他方才婉言拒绝了她要服侍他洗漱的行径。
为妻者服侍自己的夫君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可偏偏薛怀是执拗到认死理的人,这些贴身的活计他从不肯假手于人。
他连麻烦丫鬟们都不愿意,又何况是瑛瑛
明明在前两日路经陵南时她还因水土不服而接连呕吐了三日,才刚好些,就要忙碌着为薛怀洗手做羹汤。
被薛怀严词拒绝了之后,瑛瑛又起了要服侍他洗漱净身的念头,半点不把自己的身
子当一回事。
薛怀弃了往日里的温和与儒雅,强逼着瑛瑛按时服药与安歇,无论她如何地委屈与相求,都不肯松口答应她。
他自己有手有脚,并不需要瑛瑛来服侍他。
半晌后,雕窗外响起了一阵惊雷之声,吓得瑛瑛从床榻上弹了起来,本就素净的脸庞愈发惨白无比。
门外的小桃也听见了这等声响,便隔着屋门问了一句“夫人,您还好吧”
瑛瑛最怕打雷。
是因她姨娘病重而死时的那个深夜里电闪雷鸣,轰隆般的雷声带走了她姨娘最后一丝气息。
自此以后,她便不敢独自一人面对这怆然的惊雷。
“我没事。”瑛瑛强撑着答话,出口的话音却颤抖无比。
惧意到了顶,她再顾不上去猜测薛怀的心思,只脱了鞋袜躺进了床榻里侧,将自己的头埋进了冰冷的被窝里,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成婚后的两个月里,京城的天色风清云朗,这样电闪雷鸣的日子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如此风平浪静的日子让瑛瑛忘却了失去姨娘的苦痛,让她忘记了自己旧日里在徐府内挣扎求生的悲苦模样。
雷声轰鸣而起,将瑛瑛压在心底的惧意统统勾了出来。
震颤般的声响激起她眸中的泪花,也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完完整整地铺开在她眼前若她被薛怀休弃,往后的日子便会时常与这梦魇般的雷声相伴。
可薛怀心爱着柔嘉公主,又是这般心性坚韧之人,要想走进他心间,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