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忙道“有,还请开门。”
半响,屋内开了门,借着星光,樊准看见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作揖道“劳烦老翁,我等要借住一宿。”
老者见几人衣着光鲜,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强人,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扶着门框说道“我家有三间房,东头那间停着我老妻,西头那间停着我儿子。你们人多,一间屋子住不下,得把我儿子挪到东头那间,我和孙子再去守着。”
停
什么停
停什么
樊准等人蓦地反应过来,这老者的妻子和儿子都已去世,在屋内停灵,顿时不知要如何安慰老者。
老者搓搓手,拱肩缩背,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道“贵人来了,小老儿想着要给贵人杀鸡煮饭,只是缸里无粮,这”
老者期冀似的目光紧紧盯着为首的樊准,干巴巴地笑着。樊准从这笑容中看到了背后的悲酸。
“老翁与我说会儿话,我这儿有做饭的人。”樊准让两个侍从去做饭,自己和老者进了屋内,其他人则去收拾东西。
老者讨好道“让小老儿的孙儿去帮贵人搭把手。”樊准点头,门后探出一个瘦弱的男孩,躲在老者的身后,好奇地盯着樊准。
樊准从袖中取出一个饼,递给小男孩说“慢点吃,别噎着。”老者千恩万谢,男孩掰了大半给老者,老者却说不饿,让小男孩赶紧去帮忙做饭。
小男孩跑出去后,老者问樊准“贵人要去什么地方”
樊准道“奉主家命令去渤海郡做生意。老翁,你这家中怎么遭受了这样的苦难”
老者道“家里没吃的,小儿去河里捞鱼淹死了,老妻也饿死了,儿媳卖身为奴换了两口粮食”说着,老者突然停下来,泪水簌簌而下,哽咽难言。
樊准闻言潸然泪下,等老者平复下来问他“村子里还有多少人”
“没没多少人,能走的都走的,就剩下的都是走不动的。”老者叹道。
去收拾房间的人,见老者儿子身上仅盖了一张草席,衣不蔽体,也没有棺木盛放。他们一路走来,见到各种惨状,这老者家中的惨景让他们心生恻然。
这时天气尚寒,尸体没有味道,侍从将之搬到他母亲身边。一人道“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待明日咱们挖个坑,帮老翁把两人埋了,也算积个阴德。”其他人纷纷应了。
煮好饭,樊准一行与祖孙一起吃了,收拾完毕睡下。
天还未亮,樊准就被一阵尖锐的哭声惊醒,忙披衣出去,顺着声音来到老者妻儿停尸的屋里,只见小男孩推着老者大哭。
那老者一动不动,身体早已僵硬了。
天色大亮,樊准终于看清老者的全貌,面容凹陷,四肢如枯枝一般,肚子却高高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