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君若锦醒来时,身上盖着条薄薄的毛毯。
江野背对阳台坐在君若锦对面的沙发上,托着腮帮子思考人生。
他的腿上躺着两只呼呼大睡的猫猫,cifer瘫成了一块猫饼,而阿诺被拢在cifer的长毛毛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君若锦很快回忆起睡着之前的事,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嗽了起来。
江野听见了声音,朝君若锦投去镇定中带着一丝委屈的目光。
君若锦急忙解释道
“抱歉,我有入睡障碍,睡眠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昨天晚上闹得太晚,白天又醒得早,所以才会那样抱歉”
“真的吗”
搜了一下午“如何接吻”、“如何让爱人主动献吻”、“关于接吻你不得不知道的事”的江野像是听见了什么神谕一样,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突然被宣告无罪释放一样高兴。
“真的”君若锦点头如捣蒜“如果你还愿意的话,现在也可以继续刚才的”
“不了,不不不,我不是说不愿意,我很愿意但”
江野手忙脚乱了半天,最后红着脸嗫嚅道“我,我得回实验室一趟,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去了,手上还有活没做完。”
“那,那就下次吧。”
君若锦无比惋惜地说道。
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是他很久以来最希望发生的事,但是现在,当他希望的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对自己就这么睡过了一整个下午而懊悔不已。
如果他没有睡着,他就有很多时间,可以和新鲜出炉的小男友好好聊聊。
不像是现在,不仅错过了一场敞开心扉的“聊聊”,还有一件本该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发生的事。
接吻、以及接吻以后的事。
江野同样惋惜极了,对他们戛然而止的拥吻,对他们独处不久就要分离。
他自认不是矫情的人,但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惆怅的涟漪。
他想留下,但他不能留下。
他习惯了每天都去实验室报道,风雨无阻。
不止是他,所有像他这样的实验型研究生,都习惯了把实验室当家、习惯了每天睁开眼就往实验室赶、习惯了日程表上满满的实验任务、习惯了每周开一次实验组会、习惯了一个月只放一天假。
他昨天中午离开了实验室,和学长说好晚上就会回去,却这么消失了一天一夜,音信全无。
这种事,以前从没发生过。
他就像是被训练完成的机器,无法脱离既定的程序运行,又像是骤然踏进梦境的爱丽丝,拼命寻求回归现实的途径。
脱轨的风险令他恐惧,他得回去,回到日复一日、令人安心的日常中去。
君若锦默默地看着江野和两只粘着他的小猫咪道别。
赤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洒在江野身上,血一样鲜艳,像是一件赤色的嫁衣。
有那么一瞬间,君若锦想要开口说些挽留的话。
但那念头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湮灭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他好像突然从运筹帷幄的三十岁突然退回了咿咿呀呀的三岁。
言语贫瘠、思维迟钝,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拿到那颗他心仪的糖果。
cifer不像它的主人那样思绪万千又欲言又止,喵喵叫着挽回江野。
阿诺更是不想主人离开,见到江野要走,顿时也顾不上它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豪华猫屋,手脚并用地缠住江野,希望被一起带走。
“giaogiaogiao”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cifer的影响,阿诺的叫声似乎变得可爱动听了一点。
江野对着猫猫们软声细语地道了好一会儿别,好说歹说,小猫咪们还是抱着他的脚踝不让他走。
“”
被逼到绝境的江野异常冷酷地一手提起一只小猫咪的后脖颈,提到猫猫屋,丢入、关门、落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重新走回客厅的江野面无表情,像是个刚执行完刺杀任务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