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乐奋力挣扎,使出浑身解数,锤敲抓挠,对那条手臂全来一遍。她像只刚长乳牙的幼兽,拼劲全力一番折腾,连猎人的表皮都没弄破。
“放,放开,我”两只小手回护细嫩的脖颈,十指使劲儿钻入指缝,扣住宴不知大手指节,一点点往外拉。
不应该啊,就算是把她当成敌人,也不应该立刻就下死手。他高风亮节的温柔仙君吗好歹、好歹得给她解释的机会。
“那个不是毒药,那个是”她无济于事地挣扎,吃力地想解释。能吸入的空气愈发稀少,脸部滚烫,周身鲜血不要钱地往脑袋上涌。
血衣染尘的清冷男子与她四目相对。他对殷晴乐的挣扎无动于衷,似乎在看一场有趣的表演。
他抬起另一只手,层叠素色袖袍垂落,露出骨节分明,如月凝白的皓腕。皓腕下是一双堪称完美的大手,仿佛近在咫尺的死神。
手指抚上自己的喉结,食指轻点,目光冷冷地落在殷晴乐的脸上。宴不知苍白的颈部,赫然浮现出一道红痕,宴不知呼吸略重,面上亦有绯色浮现。
“原来是缚心咒。”
殷晴乐脸上表情僵住,瞳孔陡然缩小。她身上为什么会出现缚心咒是存在混乱的副产物吗
缚心咒,是问天道里的邪咒。咒术分为主、从两方。
主方通过精神体与从方连接,主方遭受伤害时,若主观认为疼痛过于剧烈,可强制要求从方分担大部分感知。主方死去,从方则会长期处于濒死的痛苦中,直至无法忍受自我了断,可谓生不如死。
现在的情况,完美地符合咒术中主从的状态。莫非宴不知以为,她费尽心思接近他,是为了给他下咒
“被我说中了”明明正翻倍遭受殷晴乐的痛苦,宴不知却表现得无知无觉。他语气平缓,神色不变。雨水打在纤长睫羽上,过了许久才颤动掉落。
“不必装模作样,我只用了两分力。”他低下头,对殷晴乐说,“回答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殷晴乐说不出话。她松开双手,胡乱地在湿泥中抓取。她终于明白了,宴不知压根没下杀手,对他而已,这不过是衰弱之下的威慑。殷晴乐之所以宛如濒死,是因为太弱了。她实在是太弱了。
宴不知用了一只手,二分力,与他而言,甚至只是心衰力竭时的威慑,殷晴乐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装,我”她张嘴吸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眼泪不停地往下滚,恐惧和绝望在心头交织,慢慢浮现在脸上。
宴不知看着满脸泪痕的少女,不自觉蹙起眉头。他五指张开,稍稍放松对殷晴乐的控制。
奇怪。若真是来对他动手的人,不应当这么弱。宴不知的眉头越皱越紧,面上表情逐渐变化,到最后,他的手整个松开,不再钳制少女脆弱不堪的喉管。
也就在此时,殷晴乐冰凉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一件物体,她用力握在手心,感知到那是个四方薄片。
手机。
听说高质量的手机功能众多,不仅能作为手机使用,还能用来当板砖。殷晴乐趁着眼前大亮,新鲜空气灌入肺部,使出全身力气攥紧手机,狠狠往前砸。
砰
中了
来不及想为什么手机能砸中宴不知,殷晴乐一骨碌从地面爬起,半点不敢往身后看,什么都不顾,撒腿逃命。
殷晴乐捂着脖子,不停把泪水往下咽。喉咙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吞咽,都在提醒她,她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
她的拖鞋不知何时跑丢了,脚上不停地增添伤口。最终,尖石刺入脚底,殷晴乐摔在枯叶堆里,她趴在地上,哭了半天没起来。满脑子都是纸片人成精什么的,实在太可怕了。让她去强逼宴不知,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头顶传来响声,窸窸窣窣,黏腻地穿过阴翳树林。有什么东西从密林钻出,来到殷晴乐头顶上方。
“哪里来的小修士,修为跟看不见似的,穿着打扮如此奇怪,很特别嘛。”
“和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也有不同。”
殷晴乐抬头,循声望去。穹痕渊灵气稀薄,生灵多为嗜血残酷之辈,靠吞噬死去修士的内丹修炼。两名姿态妖娆的美人轻盈地伏在枯黑的枝杈上,伸出殷红的长舌,悠哉地从下巴舔上嘴唇。
“找不到宴不知,拿你打打牙祭也行。”口水从舌尖滴下,一滴,一滴,混在雨水溅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