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不知低头看她,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唯有那双杏眼像两颗明亮的星子,印在他的瞳孔中。莫名的,那句“知知,我最喜欢你了”再度浮上心头。
宴不知想,殷晴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大概来不及知道了。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伸手揽过殷晴乐,“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你且忍耐片刻。”他彻去阻隔的真气,手臂使力,把殷晴乐抱了个满怀。
“你先别说话了。”殷晴乐心疼得要命。她只有一部手机,做做侦查,当当指挥还行,需要武力的地方,她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次没有真气拖住她,殷晴乐两臂使劲,才挂在宴不知身上。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要送我回家,在此之前不能出事。”她说。
哪怕同行了数日,她第一次如此近地观察他。他的身体凉得厉害,青紫色的血管在脖颈处清晰可见。他身上的旧伤虽然被玉清浆治愈,但毒素未除,仍在一遍遍地肆虐他的身体。
伴随宴不知起身,血珠从他冷白的皮肤上沁出,几颗落在睫羽处,他凤眸轻颤时,血水一并落下。宴不知双手抱住殷晴乐,缓缓吐出口浊气,道了声“好。”抬眼定定地看向那块破碎的结界,抽身欲走。
忽听一声怒喝“竟敢伤我儿。”
那声音从万仞山遥遥传来,落入雪原时,依然浑厚有力,清晰可闻。宴不知咳出两口血,根本不予理睬。
殷晴乐忽然听到一声响。像是寒寺的暮鼓晨钟,像是俗世贵族敲打编钟,又像是千人诵经的浑厚朗朗声。
她第一反应去看手机,发现惊变之后,从宴不知的肩胛处抬头,骇然地看向被九天雷劫对半劈开的万仞山。
伴随宴寻的怒喝,玄赤宗内霞光大盛,似有什么东西从大殿内走出,不停变大,露出庄严的法相。
“逆贼休走,快快引颈受戮,免受粉身碎骨之邢。”宴寻的声音传来,透露赤裸裸的威胁。而那庄严的法相仍在不停扩大,从山间立起,巍峨高耸,恍若神明。
“那是什么”殷晴乐的声音在发颤。
“是玄赤宗的独门秘数。”宴不知亦眯起眼睛,“他们从不让我参与,我也不知。只是他们在正殿供奉神像,此物或许与祂有关。”
“这,这实在是”殷晴乐不顾脖子酸痛,仰望过去。只见那尊法相形容慈悲。祂似有千只手,百只头,身披赤金琉璃挂,手带紫檀念串。
乍一看,像是糅杂了儒释道三教秘法的神明。但仔细看去,唯见祂的头、身、脸上流光划动,灵力真气于其中翻腾,细细密密宛如蠕动的触须。
不可直视,不可亵渎,不可妄语,不可名状。
“别再看了。”宴不知低声提醒,“宴寻曾与门下弟子提过,若是长时间直视正殿内的神像,便会遭受魔障。”
殷晴乐的脑子嗡嗡作响,问天道里,绝没有出现这种怪物。被宴不知屠尽的玄赤宗,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不对,玄赤宗有这么大的杀招,为什么还会被宴不知一人灭门
宴不知松开殷晴乐,低声道“过会儿大阵会破开,到那时你只管往前跑,冲进传送结界。”
“那你呢”殷晴乐听出不对味来了。
“若是不敌祂,我会强行逆转体内灵脉,恐入魔道。”宴不知挺直腰背,迎上高高在上的法相,“我怕我那时,便认不得你了。”他发出一声轻叹,似乎有些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