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听见奚峪贴在他耳旁轻声问道“梁无霄,你肯定很好奇,这噬心蛊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藏进你身体里的,对吗”
骤然一阵妖风袭来。
斜对面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蒙面人被吹得踉跄一步,再抬起头来,竟是露出了一张对梁无霄来说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新檀”
梁无霄被迫仰着头,如遭雷击。
方才初见他便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熟悉,却并未往楚新檀身上联想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和他的仇敌魔尊奚峪站在一起的,居然会是他的小徒弟楚新檀
而楚新檀骤然被揭了伪装,目光有一瞬间的慌乱,下意识轻声喊了一句师父。
梁无霄仍不敢相信,艰难道“是你做的”
楚新檀咬牙,不回答,但眼底的怨恨与不甘已然说明了一切。
刹那间,梁无霄脸色越发苍白。
“为什么”
“不为什么。”楚新檀避开视线,冷笑一声,忽然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紧咬的后槽牙骤然一阵酸涩,心底的委屈便再次被勾动。
他年少时以为,拜入天和峰便能得到庇护,结果梁无霄对他压根不关注。
他赌上性命爬上天和峰,双手被嶙峋山石磨得血肉模糊,换来的只是对方淡淡一瞥,随后便把他独自一人丢在院中不管不顾。
头一年,梁无霄什么也不教,只让他做些挑水劈柴的杂务,每次他躲在演武堂偷看师兄习武,被发现后换来的都是斥责,甚至有一次,他不过是记下了师兄的一招回去偷偷模仿,就被罚跪一整晚,跪得膝盖都发青发肿。
他委屈的要命,想不明白为什么梁无霄这么讨厌他,却还是点头同意他留在天和峰。
被罚跪的第二天,他便开始发高烧,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哭到睡着。
梦里倒是终于有人舍得关照他了,知道他委屈,还来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哼着小曲儿哄他睡觉,可惜醒来仍旧是冷冰冰的房间,那点可怜的温暖随着梦醒烟消云散。
后来梁无霄倒是终于舍得多匀给他一些关注了,因为唐锦文死了。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像年少时那般渴望被关注了。
可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你要对我这般苛刻
“师父,您还记得我十六岁生辰那天,您都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楚新檀深吸一口气,终于又鼓起勇气去和被困住的梁无霄对视。不出所料,对方看过来的目光中透着满满的失望。
“为师那时罚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且不知悔改,楚新檀,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你究竟错在哪吗”
“我错在哪儿了我有什么错我错就错在当年不应该上天和峰”
楚新檀忽然激动起来,双眼发红,仿佛是看仇人一样的目光狠狠刺入梁无霄心口,刺得他微微一抖,只觉得眼前之人的目光竟然会比奚峪手中的冰刺更让他发冷。
他索性闭上了眼,不想再看那张脸。
却没想到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瞬间激怒了楚新檀。
噬心蛊再次被催动,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梁无霄闷哼一声,双臂缠着重重的锁链,被人扯着刺进肩胛的冰刺,拖进百丈深渊。
张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被他亲手封印在此处的魔修们迫不及待地要来凑这场热闹,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凌霄宫掌门人会被折磨成什么样,他们期待不已。
奚峪现出真身,高大的男人肩头扣着已经和血肉融为一体的骨环,一双透着邪气的红眸此刻装满了兴奋。
“瞧瞧这张漂亮的脸,染了血倒是显得更好看了,如此模样,怕是聆音楼里最美艳的花魁见了都要自愧不如吧”
“这么一说,本尊忽然也想知道,与梁掌门春风一度究竟会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闻言,楚新檀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