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逼宫那晚之后,陈兰霜去安王府,又来洛阳,所求的都只是一位能护得住她,让她失了母家护持后也可以余生无忧的夫君而已。
祝清活着时给她带来了太子妃的荣宠,可他死后,那些便都成了陈兰霜身上的枷锁,几乎不可能被抹去。
寻常人家本就不敢沾染她这位逆贼留下的寡妇,应只有皇家的人才会是例外。
再加上那日皇后在赏枫宴上挑破了陈兰霜曾与祝隐洲合作扳倒逆贼祝清一事,几乎不会再有人考虑娶像她这样对夫君狠心的人为妻。
但陈兰霜很清楚,她的后路,本就只在皇室这几位男子之中。
只有推翻了祝清的人,娶了她之后才不会被人疑心是曾与逆党有什么勾结,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可陈兰霜的心不会高到去打当今圣上的主意,也看不上只是个皇子的祝寻。
只有祝隐洲的能力与身份才能护得住被父亲和家族当作弃子的陈兰霜。
但直到看见去刺杀沈晗霜的人变成尸体出现在她的床上,陈兰霜才彻底意识到,祝隐洲应早已在她和沈晗霜之间做了选择。
且毫不犹豫。
在如
今的青云寺中,只有皇后与太子有这个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出这样的布置。
可无论是这两人中的谁,和沈晗霜相比,她都没有丝毫胜算。
可是她该怎么办
失去了母家,又寻不到好的夫家,她的人生便能轻易被旁人碾碎。
若她能走的每条路都被堵死了,她该如何在这个世间活下去,活得好。
显赫而爱重她的家族,皇后的偏爱,祝隐洲的心意,沈晗霜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东西。
为何偏偏是她,什么都没有。
陈兰霜已经洗过很多次手了,但曾握着死尸那半个手掌的触感却如阴冷的毒蛇一样一直缠绕在她的右手上。
无法摆脱。
皇后暂住的寮房内。
“那具死尸在佛寺里出现,还没人知道他是谁、又是如何进了陈兰霜的屋子,此事实在让人心里不安。”
皇后柔声同一旁的祝寻说道“一定要彻查寺内的每一处,将所有可疑的人带去问话,尽早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
“儿臣遵命。”祝寻正色答应下来。
自随母后来了洛阳,便是他和林止、林远晖一起负责护卫之事。昨夜是祝寻负责安排值守与巡逻的人,却出了这样大的一件事,祝寻自然不会松懈。
想到了什么,皇后提醒道“陈兰霜应是此事的关键。“
祝寻点了点头,“她应是被吓着了,眼下问什么都不回答。等她缓过来一些了,儿臣会再亲自盘问此事。”
“若有什么不懂的,便去同你的兄长请教。不要逞能,也别误了事。”
祝寻应道“若我实在遇到了难题,再去打扰兄长。兄长近来在忙着巡查洛阳军营的军务,应也抽不出多少空闲来查案。”
祝寻还记得,兄长上回来洛阳时,很快便查清了江首辅家里那桩骇人听闻的命案。
那件案子涉及三十余条人命,祝寻眼下面对的这件案子只死了一个人,他也想靠自己查一回案子。
他立志要做兄长的左膀右臂,与他一起建功立业,总不能连这样一桩案子都要去向兄长寻求帮助。
皇后自然知道儿子迫切地想要长成能独当一面的样子,便也只好道“你看着来便是。”
母子俩正说着话,嬷嬷走进屋里来通禀道“娘娘,沈姑娘过来了。”
祝寻适时道“母后与嫂嫂说说话吧,儿臣先去查案。”
“好,你去吧。”皇后温声道。
祝寻走出屋子后先笑着同沈晗霜说了几句话,才转而离开了。
沈晗霜捧着已经抄写好的经书走进屋子,朝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很快让她免礼,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陈兰霜那边发生的事,可有吓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