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叶进了屋,她先语气如常地说道“我昨晚睡得不太好,眼睛应该有些肿,你看看,需要敷一下吗”
她先一步开了口,春叶果然没有猜测沈晗霜是不是哭过,连忙说是有些肿,我去弄些藏冰过来,姑娘稍等一会儿。1515”
“好。”沈晗霜温声应下。
等春叶走出屋子,她才轻出了一口气,起身更衣、梳洗。
好在,春叶仔细帮她敷过之后,沈晗霜的眼睛便看不出什么不对了。不然她顶着这样一双眼睛去见爷爷和外祖母,恐怕瞒不过去。
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等陪外祖母用过朝食后,沈晗霜便和爷爷一起乘上马车,往城外去了。
爷爷已经提前去买好了醉明月和香烛纸钱等东西,沈晗霜便细细与爷爷说着今年父母的忌辰时,她和家里人去祭扫时的事情。
沈相一直认真地听着,不时问起几句。
他知道儿子与儿媳当年被洪水带走,尸骨无存,在洛阳城外的山上只有他们的衣冠冢。
这是两家人的遗憾。
明白儿子喜欢洛阳,也愿意与儿媳合葬,是以沈相并未坚持将他们的衣冠冢建在沈家的墓地。这么多年来,沈相从未来见过儿子与儿媳的衣冠冢。
他没脸来。
当年儿子想辞官,想和儿媳一起四处闯荡经商,他本不该干涉。
可那时,沈相实在舍不得自己天资最优秀的儿子自断仕途。父子俩谁都说服不了谁,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多年都不曾再见面。
当初若是没有那场争吵,那个时节儿子与儿媳应会回长安,不会去西南,他们便也不会遭遇那场洪水。
他曾因为坚持自己的抱负,辜负了那个总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姑娘。
而十几年前,因为他不愿看着儿子断送仕途,而让父子离心,导致了后来的一切。
回首人生几十年,他的远大志向让他获得了许多,也为国为民带来了很多改变,却也好似总在让他失去。
沈晗霜看出爷爷的情绪有些低沉,她柔声劝慰道“爷爷,我爹爹和娘亲的离开,是天灾,错不在任何人,您别自责。”
“他们应想看见我们都过得好。”
沈相颔了颔首,却喉间发涩,说不出什么话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他一生的痛。
可他的孙女也因为当年的事情失去了双亲。他是长辈,却还要孙女来开解自己。
若是儿子和儿媳看见了,恐怕更不会原谅他。
思及此,沈相还是打起精神,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沈晗霜的父母已经不在她身边了,有些事,他该为她多考虑一些。
沈相明日便该回长安了,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昨日,你与太子见过面了”
沈晗霜本也不打算瞒着家里人,便点了点头。
“那你是如何想的打算与他重新结为夫妻吗”
沈相看得出太子的确是想重新求娶沈晗霜,但比起这个,更重要的自然是孙女的态度。
沈晗霜思忖了须臾,如实说道“我不知道今后会如何,但现在,我还没有这个念头。”
经过昨日,沈晗霜已经知道,祝隐洲会因为那份对她的心意有冲动和不理智的时候。
但沈晗霜对他,还没有这样的心意。
“我与他说了,谁都别强求什么,一切顺其自然便是。”
沈相温声道“这样也好。”
“你由着自己的心意来便是,至于其他的事,爷爷会为你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