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恭敬道“沈姑娘,李姑娘说您自幼时起便喜欢用我们那里知味阁的莲花酥和如意糕,便特意托卑职替她送了些过来。”
那名女囚还说这位沈姑娘不仅是沈相最疼爱的孙女,是明家深受重视的表姑娘,还是当今太子的心上人。
这个官兵原本并不相信那名女囚会认识这样的贵人,那两个押送女囚的官差与他是旧相识,原本也只想抢了她私藏的银票,再沿途睡她几回尝尝富家女的滋味便够了。
但他们又担心自己会放跑了升官发财的路子,便咬牙让他跑了这么一趟。
而离洛阳越近,这个官兵便听了越多与这位沈姑娘有关的事情。他还没进城,便听说沈姑娘如今正在洛阳行宫陪太子养伤。他大着胆子找了过来,竟当真见着了贵人。
没想到那女囚还真有这样的路子。
好在他那两个押送女囚的兄弟还没来得及做出些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等他回去了便立刻给他们送信,让他们在路上仔细着些,千万别得罪了贵人。
但这个官兵心底仍有疑惑,见贵人似是好说话的性子,便试着问道“据李姑娘说,沈姑娘与她是至交好友,可她为何会沦落至”
“法不容情,”沈晗霜淡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该你问的事,便管好自己的嘴。”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官兵立马老实了许多,歇了再试探的心思。
见眼前的贵人并未否认她与那女囚的关系,他也知道自己和那两个兄弟该做什么了。
沈晗霜朝春叶递了个眼神。
春叶当即会意,上前收下了官兵一路送来的糕点,又递了些银子过去,道“一路辛苦了,尝些洛阳城的热酒吧。”
感觉出那些银子的分量不轻,官兵连连道谢。
沈晗霜听说了来
人的身份和用意后便猜出,正在流放途中的李荷月应是想利用她为自己谋求一份安稳。
许多被流放的人都很难走到流放地,其中受官差苛待和欺凌便是很常见的原因。
尤其,李荷月不仅是女囚,还是在富商家娇养着长大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一朝跌落尘埃,成为了囚犯,便更容易被人欺辱。
李荷月已经受她父亲的行贿罪牵连,被抄家流放,正在去往她至死都不能离开的北方苦寒之地。其他那些对于女子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的遭遇,能避开也好。
是以沈晗霜并未拆穿李荷月的话,不仅让春叶收下了李荷月让这官兵送回来的糕点,还给了他银钱。
她并未多做什么,却或许能让那个曾经骄傲的女子避些灾祸,沈晗霜觉得不亏。
而另一边,北风呼啸凛冽,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李荷月却正极力遥望着洛阳的方向。
不知沈晗霜见到那个官兵后会作何反应。
若沈晗霜矢口否认,说与她不仅没有任何交情,还恨不能让她死得越惨越好,那不远处那两个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官差或许便会扑上来抢了她的银票,撕烂她的衣裳,将她变得连卖身的娼妓都不如。
李荷月该担心的。
可不知为何,想起那个总是能受人喜欢,处处都将她比下去的沈晗霜,李荷月下意识觉得,沈晗霜或许不会将她逼入绝境。
即便如今沈晗霜可以像按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让她无法翻身。
她知道自己并非沈晗霜的友人,还曾多次对她口出恶言,没有身份也没有脸面恬不知耻地扯着沈晗霜的旗子自保。
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摆脱了父亲,不必被送去给那个逼死了发妻的恶鬼做续弦,她还有很长的一生想要活,不想破破烂烂地死在流放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