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之在韩国的衣服先前是权妈妈负责的,最近就变成了权志龙负责。深秋天冷,他今天穿了件蓝白相间的棒球外套,内搭只一件简单的白t,米色休闲裤彰显随意的同时也衬了少年过人的腿部线条,面容冷白干净,嘴角无意泄露出“嗯”的音节。
黑色鸭舌帽压住了他的头发,但他关上了车门,顺带抬起那双写着疑惑的眼睛。
仿佛连远方的喧嚣都在此刻停滞,助理手指不断地蜷缩又松开,张了张口,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这张脸在刚出道的时候,就被路人称为“看到他就知道初恋是什么模样”,哪怕现在还没有完全长开,已经有后来用脸杀人的雏形了。更别提此时阳光从帽檐边洒下来,吻在他侧颜上,连眉眼都添了几分朦胧易碎感。
所以等助理领着人到了权志龙的工作室时,人还是恍惚的。这位助理在钟意之出道当天就给他开了站子,并且经营得非常用心,当然这是后话了。
工作室里除了权志龙外还有个钟意之不认识的人。权志龙搂住弟弟的肩膀,介绍道“这位是teddy哥。”
他又转头对teddy说“哥,这是我弟。”
teddy“”
teddy看到钟意之这张脸也愣了一下,将快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过会儿他又想到了那段究极抓耳的钢琴前奏,反应了过来“等等,你是几几年的孩子”
“97年。”钟意之回答,他果然还是不太习惯韩国人这种用出生年份来问年龄的问法。
“97年。”teddy加重了语气。
然后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权志龙“呀,现在97年的孩子都这么大发了吗”
当然不是。
其实钟意之一直对自己的音乐天赋有相当的自信,但相对于他的天赋来说,这种自信是低估,甚至都可以被称之为自卑。不单单同龄人已经没有第二个,成熟的音乐制作人也不见得写得出来。天赋就是天赋,老天爷赏饭吃谁都没办法,就算是十几岁时写的旋律,都令人拍案叫绝。
权志龙笑了“这孩子可是我弟弟呀。”
“”teddy有点无语。他偏头想了想,忽然明白权志龙为什么要让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离开了换他他也不会把这样的孩子放在yg的眼皮子底下,不是这孩子不好,只是yg不再是以前的yg了。
想到这里,他对钟意之的口气温柔得都能滴出水“那你要不要尝试写一段结尾你写前奏的那首歌,我们想收在bigbang的专辑里,但是结尾一直没有很好的方案。”
说没有很好的方案都算相当委婉了,事实上teddy和权志龙就这首歌抓狂了好几天。整体的大概框架和一些细节已经定下来,偏偏没有一个惊艳的收尾尤其是和前奏搭配的。两人在歌曲制作上都是绝对的完美主义者,如果这首歌结尾平庸他们反而宁愿不用,只是还是实在放不下。
钟意之没说自己不行。他先问“我能听一下现在的歌吗”
原本的钢琴前奏加入了萨克斯,主旋律是柔和忧郁的,称得上是完美衔接。其实这不那么令人意外,因为钟意之正处于失去母亲的低谷期,而权志龙恰巧也在人生的低谷期。不过权志龙不愧是权志龙,写的旋律哀而不伤。如果说钟意之写的前奏是沉船的征兆,那么权志龙写的副歌就是破浪而来的救生艇。
钟意之听完后垂下眼睛,没有马上给出确切的答案,只是说“我试试看。”然后他就坐在一架电子琴前陷入了沉思,只手指时不时地弹几个黑键白键。
专辑制作的工作量很大,权志龙和teddy已经开始继续为另外一首歌纠结了。钟意之坐在电子琴前一坐就是一下午,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像是卡住了。
但他其实知道问题在哪。
因为现在这首歌给人那种难过之后释怀的感觉,问题是,权志龙已经能从低谷期重新挣扎站起来了,可是钟意之还没能站起来。他连自己都做不到释怀,又该怎么写出最重要的那一段代表释怀的旋律
他安静了很久,阴影一点点越过了他的侧颜。
以前母亲在的时候,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希望一直是母亲恢复健康,然后他成功出道,能写自己想写的歌,做自己想做的音乐。为了这两件事,他可以无视忽略旁人的冷眼,学会忍受外来的恶意,因为他拥有比常人坚定得多的理智,这些都不足以动摇他。甚至受再多苦也没关系。可是吃苦其实不可怕,怕的是就连吃苦的机会都没有了。
即使现在做音乐的机会摆在他的眼前志龙哥真的是位非常好的哥哥,这些天已经各种暗示会想办法支持他了,但他忽然就没力气了。他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没力气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