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喝了口茶道“得亏咱们过来了,你瞧瞧,这里里外外竟连个正经主子都没有,”又说“他们这家里头朴素,这茶倒是好茶。”
贾荞想着贾琏的去向,“母亲,父亲大约是去问姑公的病症了,可单单问个病症要不了这么许久,我想着是不是去准备东西了”
凤姐儿放下茶,叹了口气道“我正想说这个呢,林姑父,多说两句话都气喘得不行,我瞧着是不大好了。”
又说“我冷眼瞧着,林姑父家的那两个妾都还算老实,伺候得也还算用心。”
贾荞没接这话,这样的环境,没有子女傍身,如何能不老实;那是她们唯一的最大的倚靠,又如何能不尽心竭力。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啊。
贾荞道“母亲先歇一会儿,我去陪姑公说会儿话。”
凤姐儿坐正身道“那两个姨娘”
贾荞道“没事儿,儿子能应对。”
凤姐儿没再问,只叫了李妈和红玉进来,吩咐两人好生伺候着哥儿过去。
贾荞道“让红玉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奶娘和茜雪跟我过去。”
贾荞过去时,两个姨娘伺候完林如海喝药,正要去吃饭。
贾荞道“姨奶奶们自去吧,我陪姑公说几句话。”
两个姨娘有些犹豫,但见贾府来人皆穿戴不俗,一个丫头都穿得比她们还好些,便先气弱了几分,又见贾荞这边有年长的妈妈照看,便应了话退下。
红玉和李妈只在门口守着,贾荞自进到屋内,林如海听到动静睁开眼。
“荞哥儿怎么过来了”
贾荞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儒雅男人,自在脚踏上坐下,道“姑公说话辛苦,就听荞哥儿说会儿话吧。”
林如海笑着点点头,以为是小孩子体贴。
贾荞道“方才荞哥儿说谎了,表姑在我们家住得并不很开心,经常哭,还不好好吃饭。”
林如海的笑凝住了。
贾荞道“前头叔祖母的妹妹薛姨奶奶带着儿子女儿也住到府里后,好多下人都说,薛姨比表姑好,表姑就不开心,我宝二叔有一块儿生而带来的玉,恰好薛姨有一个金锁,说什么和尚让戴的,要有一个有玉的人才能配,表姑从小和宝二叔一块儿住在老祖宗的碧纱橱里长大,同宝二叔亲近,听到这话就更不高兴了。”
林如海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
“你表姑现、住在哪儿”
贾荞一点儿没理解错的回道“还和宝二叔一起住在老祖宗的荣庆堂。”
林如海面皮止不住的发颤,脸色难看非常。
贾荞接着道“这是表姑的一桩心事,还有一桩是,老祖宗虽是表姑的亲外祖母,可表姑心思敏感,总觉得自个儿是寄人篱下,吃用着别人家的,所以万事小心谨慎,纵有什么不好不喜的,总是忍着不说,只自个儿偷偷的哭。”
林如海听得心里又酸又痛又恨,寄人篱下从黛玉过去后,哪一年三节五庆,他不让人送一船的东西过去,吃用别人家的
林如海泪盈满眶。
贾荞只看着他道“姑公,您一定要好起来,您若是不好了,表姑就更不好了。”
林如海从心伤里慢慢回转过来,这些话、这份见识,不像是个孩子能说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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