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布洛瓦堡的规模比梅洛彼得堡小,成立时间不长,以目前所藏的卷宗数量,天黑之前应该能完成复核的工作。
“罢了,跟我来吧。”子爵懊恼地摇摇头,小声安慰自己,“不就是检查卷宗吗,也没什么难度。”
钟离跟在垂头丧气的子爵身后,思绪偶然飘至那间茶馆斜对面的铁匠铺,怕火的小狗被主人揪着后颈皮提起,无助地四爪乱蹬,最后只能小声呜呜叫。
他不赞赏这样的行为,但世事不可仅凭单一所见而论,对于不听话的小狗,有时的确需要采取一些“特别措施”。
回到办公室,钟离将存放卷宗的柜门打开,取出卷宗放在一架两层的大推车上。欧莱特看着缓缓靠近的推车,就像是旧社会的农民见到三座大山,痛苦又悲愤这就是命吗这就是命吗我不服神明天理宁有种乎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些危险,他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切都是为了深夜的行动,都已经忍了大半天,切不可功亏一篑。
“就从这一卷开始吧。”钟离拿出一本砖头厚的合订本,“这是从梅洛彼得堡转来的第一批犯人卷宗副本,原件存放在公爵办公室,是已经复核过的,子爵只要检阅一遍即可。”
“至于最新一卷未复核的,就由我来代劳吧。”钟离说完,就在办公桌侧面的座位坐下。
欧莱特在心中吐槽,钟离应该换一头花白的卷发,戴一副镜片细长的老花镜,手里再握着毛衣针穿针走线,就可以s小时候陪自己写作业的外祖母了。
吐槽归吐槽,正事还要做。
他翻开那张侧面签了莱欧斯利名字的合订本,发现每一份的末尾都盖了公爵的印鉴,想到莱欧斯利那样一个面面俱到、算无遗策的人,也得沉没在这些书山纸海里老老实实盖章,心情顿时平衡不少。
将纸张一页页翻过,他阅读的不只是白纸上冰冷的文字,更是很多人短暂的半生,有的人的确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也有的人虽然违背了法律,但其情可悯,不过短短几行,便能读到多年苦难,令人心酸。
复核的工作没有欧莱特想象中那么无聊,不知道喝到第几杯莓莓薄荷饮,也不知道看到了第几卷,当摆钟敲了三下,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已经这么晚了”欧莱特后知后觉,发现身后的海水都变成了暗夜中的深蓝色。
“子爵可是饿了”钟离抬起头,“需要陪你去食堂吗”
“不、不必,我不饿。”哪里还有时间吃饭距离和流浪者的会面时间仅剩一个小时,他还什么准备都没做呢。
“那个我有些困了,钟离先生请回吧,我们可以改日再继续。”
钟离站起身,“可子爵今日还未进食,不如我”
“真的不用,客卿制作的莓莓薄荷饮太好喝,我已经喝饱了,现在只想睡觉。”欧莱特为了遣走钟离,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要不是他不敢碰帝君,都想上手推人了。
“是吗”钟离不紧不慢地问道,“既然子爵如此困乏,那我也不便久留。”
“是的是的”欧莱特急忙点头,“今天辛苦钟离先生,不如我们各自回去好生休息,明日再战啊不,再会。”
“嗯,也无不可。”钟离颔首,“不过,此时秋意渐浓,水下湿寒,深夜时分子爵最好不要下床走动,以免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