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将小侍女拉到身后,抽出短剑,隔门而指“谁”
门外毕恭毕敬,是宫远徵身边的侍卫“回禀夫人,宫门内刺客已抓到,徵公子让我先来告诉您一声,让您不必担忧。”
我缓下心神,打开了门“他人呢”
“他去找角公子了,角宫的上官浅是无锋细作。”
手中短剑失手砸在了地上,发出叮铮的响声。
等我赶到长巷时,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背影。
我急急向前走了过去。
宫远徵站在宫尚角身后,我听到他问“哥,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让她走。”
宫尚角一贯冷情自抑的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上官浅已经站在了密道口,背影微顿,像是在做最后告别。
我来不及多想,喊了一声“上官姑娘。”
她终是回了头。
我喊的她,但我清楚看到,她回过头来看的却不是我。
咫尺瞬息,一眼万年。
她似是释然,又像是心满意足一般,露出了笑容。
她一定是看到了,我猜。
宫尚角未曾说出口的话,和明明昭昭为她而流的一滴泪。
她和他终于在袒露真心的一息时,第一次看向了彼此。
她是输了,但宫尚角似乎也没赢。
随后她转身奔向了密道深处,再也没有回头。
我想,她奔向的或许是她苦求许久的自由。
宫远徵牵着我往回走的时候,我轻轻松开了手,他察觉手心一空,立刻回了头。
我满目眷恋,手却把他往外推“去看看角公子吧,他此刻应该很需要家人陪着。”
我推他往前,看着他一步步追上了空巷长廊里,寂寥前行的宫尚角。
我慢慢落在身后,一丈又一丈。
长巷里的几盏灯火在打斗时候被损毁,烛泪溅了满地,残留的灯苗在黑夜里用尽气力燃烧自己,直至最后芯尽成灰。
我低着头,理着无数思绪,却突然看见面前出现了一袭玄黑衣摆。
逐目上移,是卷草纹样的腰带,茉莉花枝的心口。
我看到宫远徵站在我身前,向我伸出手来“可是走累了我来带你回家。”
之后几日,宫远徵常常和宫尚角一起早出晚归,我抓紧时间制药,每炼成一枚药丸,就把它收拾好放在之前宫远徵给我的糖匣子里。
费尽心思也不过炼制成功九枚。
五日后的深夜,格外冷。
我在灯下写字,整理药匣,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小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徵公子和角公子在诛杀刺客时受伤了。徵公子左手经脉断了,角公子伤重不醒。”
我嚯然起身,急走两步,又连忙回身,拿出了药匣里两枚药丸。
待我急冲冲到药房时,医官们已经乱成一团。
我听到他们在焦急地说“所有护心脉的药全用了,可是角公子这伤太重了,只有出云重莲或可一试。唉,可最后一朵出云重莲起码还要三个月才能盛开,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听到宫远徵在嘶喊“止血,再去找护住心脉的药,快去啊”
我于人潮中望向他,目眦欲裂,一身血污,左手缠着厚厚纱布,全然不顾自己还在流血,拼命为宫尚角输送内力。
我越过人群,走到他面前,不知该说什么。
只俯身,喂了他一枚药。
他对我并不设防,很快嚼碎咽了下去。
而后我又拿出另一枚,喂给了宫尚角。
有医官前来,接手了止血工序。
宫远徵拉着我走到门边,低声询问“你刚才那是什么药我才吃不久,就觉得经脉中在慢慢恢复气力,我从未见过这种药。”
我勉力笑笑“苍翠山的药,我还有一些放在书案下的糖匣子里,”抬眼叮嘱他“你之后记得去拿。”
他还想多问,屋内的医官在扬声喊他,他面色焦躁,对我说“你先回屋,我给哥治伤,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