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那点温度根本烤不熟螨虫,”布莱雷利接话“而且螨虫烤熟的味道和烤头发丝差不多。晒被子的味道是紫外线照到织物后生成的化学物的味道在浓度低的时候,闻起来就是所谓的太阳味。”
“是哦,这么想想更难过了,螨虫都能晒太阳,我不行。”夔娥说“好吧,我们先把螨虫放一边,总之,我是不了解所谓太阳下的世界这个玩意的,毕竟我只有一条命。”
“多少人大概也都是这样吧有钱人不了解穷人的世界,乞丐没办法做皇帝的美梦,小孩搞不懂老人为啥追忆过去,年长者闹不明白年轻人追求的时尚。”
夔娥双手一摊“他们彼此之间都是陌生的。”
“你说得对。”布莱雷利淡淡地笑着“阿尔蒂亚的情况更特殊,你也是知道的,我担心他难受但是不说”
但是他们心知肚明的是,他们从不愿意强迫阿尔塔蒙一定要接受某种生活,某种习惯和某种观念,如果他想,那他们只会一直等待在原地,直到他能够追上来为止。
这是迟早的。布莱雷利重新拿起手柄,他突然发觉,他可能就是不希望阿尔塔蒙太辛苦,因为他在遇上他们之前的人生就已经够辛苦了。
戴安娜替他包扎好了手臂。
“我知道你应该有愈合的魔法,现在有我在,你完全可以等它慢慢恢复。”戴安娜说“魔法总与代价挂钩。”
他们坐在一处旅站外的遮阳伞下,灯光明亮,夜色温柔,远方的岩石一座又一座地延绵着,连年的大风将它们塑造成了严肃的方块,一千年以来,伴随着被唾弃者才感受得到的孤独,人们在此地自顾自地狂放出了一桩又一桩荒诞离奇的宗教故事。
戴安娜点了当地出名的薄饼,土豆羊肉和炖菜汤,在菜上齐之前,她对阿尔塔蒙说,她很久之前也是这样。
“我不明了的良多事情就发生在我的面前,比如人们惯于注视我不太符合世俗的外表,而对我所做的一切,却视而不见。”
她整理了一下风帽,“我不适应,也不理解,我活了很久,有时候也算得上一句涉世未深,我一开始以为,在真理面前,一切皆是虚妄,但他们更在乎立场,而不是对错。”
“那时候的我也曾经愤怒过,为这种谎言般的生活态度。这定下了奇怪规矩礼仪,却不注重心灵的世间,也让我感到不适。
但后来我学会了一点委婉,只要能救到人,这不算什么我的朋友说,不是所有人都生而便能拥有天空。”
“我现在也不敢说,我能完全认识或拥有这个世界,我还在寻找能与它的共存之道,恰好,它是如此广袤,能容下我的愤怒、我的不解、我的正义、我的善行。”
“尽管我对它有过些许埋怨。”
斯拉夫青年安静地听着,也许是女性特有的敏锐,也可能是戴安娜出于另一种理由,不管怎么说,他隐隐约约摸到了一点感受,像一条鱼,浅浅地略过没入水中的手心,无法捕捉,也看不真切。
他也许会有理解的那一天纵使永远不会到来,他也不能让走在前面的人等待太久。
“谢谢。”他接过戴安娜递来的盘子。
他庄重而又平稳,“您是位很好的人,普林斯女士。”
坦率,真诚,善良,愿意同所有人一起生活。夏娃出生在天上,是亚当的肋骨所造,故而没有肚脐眼,戴安娜普林斯是母亲用土壤所捏成的,她生来就在大地上,从不介意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泥腥,她从蛮荒而来,是灵魂最初的模样。
“明天开始,我会教授你剑术。”她微微一笑“我们是缘分的,阿尔蒂亚,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希望你在某一天,能拥有这样的力量能够挽救你所想挽救的一切。”
“好。”他回答道。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