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是个好名字。”
容温又接过他的话,象征性的问他“二表哥的字,可也是祖母给取的”容温这样问是有缘由的,在恒远侯府中,不止几位舅舅舅母对外祖母言听计从,就连顾书瑶口中她的这位哥哥也对祖母毕恭毕敬。
她想着,她的小名阿梵取自佛经,而顾慕的表字观南也是取自佛经,很有可能都是外祖母给取的。
顾慕回她“不是。是祖父尚在时便对父亲留了话,待我及冠,取表字观南。”他嗓音平和,让人听着很踏实。
容温从未见过外祖父,只听母亲提起过,外祖父在她只有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母亲说过,外祖父是个值得世人敬仰之人。
细簌雪花被风吹动,此刻侯府内虽是处处可见忙碌的下人,这一处倒显得极静,容温居住的净音院虽是在侯府的最北面,却是与老夫人的静安堂相隔不远,二人走了有一刻钟,容温就远远的瞧见了净音院里的那棵粗壮的古槐树。
拐过游廊,青石板上的雪刚被下人清扫过,此刻上面只染了浅浅的一层,容温脚下有些打滑,下雪天最怕的就是这种薄薄的一层雪,加之青石板本就湿润,秀丽的眉眼不觉间微拧,脚下步子放慢了些许。
顾慕侧首看她,眉心微动,他抬起靠近容温这一侧的衣袖,让人清心的檀香从他扬起的衣袖处传来,顾慕看着她,示意容温可以扯住他的衣袖。
他嗓音清淡,如簌簌的雪“小心滑倒。”
容温怔了片刻,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她掩饰情绪的垂下眼睫,细白指节还是抬起握住了他衣袖的一角,嗓音有些低“谢二表哥。”
一样的触感,和雪夜里她跪在地上扯住的衣角一样的布料,细腻而舒适,是极少世家才用得起的上好绸缎,袖摆上绣有展翅仙鹤暗纹。
容温想到这些,不由得紧张,手上就用了力,不过一小段青石板路,上好的绸缎被她攥出了折痕,虽不明显,却实在有损雅致。
容温无心在意,走过了一小段路滑的上坡路后,就如烫手山芋似的松开了,回到净音院后,还让花一取来了清水,止不住的洗手,好似手上沾了要人命的毒药。
容温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难道,顾慕发现了在宣州城外的那个女子是她容温想到这心脏就砰砰跳。
若知道了是她,就会知道死在回蜀地路上的那个男人与她有关。
顾慕回到空无院后,径直进了书房,目光又落在那本厚厚的册子上,他翻开一页,在纸张的右下角处,入目是两个如豆粒般大小娟秀的字迹阿梵。
他有意试探她的反应。
顾慕微扬衣袖,垂眸看了眼被容温攥过的地方,虽是此刻已没有了攥痕,可容温扯住他的衣袖时,他能感觉到,她是紧张的。
所以,那个雪夜里,跪在他脚下求他救她的那个女子,是她
他吩咐净思“让云烛不必再查害死平江王世子的人,去查一下,表姑娘从扬州来上京的路上可有遇到”他顿了顿“可有遇到变故。”
净思“是。”
净思应完后,又小心翼翼道“公子,夫人让您去她院中一趟,夫人身边的清儿还在院中候着呢,公子是去还是”
顾慕来到双林院时,虽才至酉时,天已全暗了下来,如同棉絮的雪似是要将整座上京城淹没,枯寂树干上积攒的厚厚一层,时不时被风吹落,嘭的一声落在地面上,又或是落在屋檐。
顾慕在屋门前褪去身上大氅递在净思手中,抬步进了屋内,大夫人林亭正坐在炭盆前给夫君恒远候做护膝,恒远候是武将,近些年一到冬日,就总是在她面前说腿疼。
她忙活着,本是心中烦闷,看到儿子的这一刻就如堵了的针孔瞬时间将郁闷打开了,先是命下人给他添了杯他最爱饮的龙泓茶,随后感叹了句“后天就是除夕了,这雪又开始下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