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上的器宗弟子结阵,金色大阵成形,从中心蔓延开,点点光芒冲破黑暗,迅速向着上面盘旋的巨兽而去。
巨兽被大阵拦住,横冲直撞,喉间不断传出闷雷般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妖兽暂时被拖住脚步,器宗的几名弟子表情却算不上好,大阵在一次次撞击下开始涣散,金色亮光忽闪,弟子刺破指尖以血结阵,金色大阵又重新变得凝实。
能与这妖兽一战的只有外门长老及其之上的修士,可苏州只富不强,并无宗派驻守,更谈不上找来一宗之长老。
他们知现今的他们不是妖兽对手,但四下无人能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洲百姓之性命,他们担不起,死也得死在百姓之前。
河面卷起波涛,已无人的桥面之上,系着红绳的小孩眼看着刚入水不久的花灯被卷进水底。
风刚起时,尘不染在和书摊老板以及隔壁卖花灯的小贩一起借着花灯的光看特限祭典的话本。
特限祭典也的确特限,讲的是河神与侍奉河神的神子间的禁忌故事。
在路边看不太方便,他们果断转移了地方,跑一檐子底下蹲着,连看带讨论,气氛热烈。
街上发生骚动时他们在看话本子,疾风突起时他们在话本纸张被风吹得翻动不得,看话本子活动暂停。
三人一抬头,看到就是漆黑的天空和泛着华光的大阵。
卖花灯的小贩猝不及防受到极大震撼,有片刻的失语,最后率先提出建议“要不咱们几个先逃”
他的建议是中肯的,正确的。
尘不染没动,手上动作不停,看上去还在试图给话本子翻页,但没能成功。他道“他们能解决。”
他口中的他们指的便是于半空之中结阵的几人。
之前只是觉得衣服眼熟,现在看到这大阵时,他这才想起那深蓝校服原属于器宗。
这些是器宗弟子。
虽百多年未见,但他仍认为器宗的弟子能够对付这种等级的妖兽。
卖话本子的摊主道“那些修士似乎撑不住了。”
他是普通人不太懂这些,但他能用肉眼看出大阵的光亮越来越暗,纹路也越发浅淡,小时候随时处于崩溃边缘,再也经不起巨兽的一次冲撞。
“”
书摊摊主注意到蹲在一侧的人沉默了一下,狂风卷起对方头上垂下的白纱向着一侧扬去,露出底下披散白发。
在幂篱即将被吹走前,对方终于伸手稳稳压住帽檐。
再一眨眼,原在原地的人瞬间失去了踪影。
尘不染没想到也就百多年不见,器宗的弟子能给他这么大个惊喜,实力退步速度令人望尘莫及。
站至城内一处楼顶屋檐之上,他条件反射一伸手,后意识到什么,随手接住被风吹断又扬起的梨树枝,把头上幂篱别至身后。
器宗的弟子还在维持着大阵,但心里已然如死灰。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全身灵力透支,血液不断外送,他们已没有多余力量和精力来维系阵法。
阵法破碎,其下便是满城百姓。
妖兽有灵智,并非愚钝之物,也觉察出了他们再也支撑不住,天上风云涌动,四散黑雾再次聚拢。
最后一击落下之时,金光碎裂,阵法消散。河上花灯早已在河水翻涌间熄灭,阵法消失之时,城内只余一片黑暗。
和黑暗中一双硕大的暗红的眼,眼内黑色竖瞳像两道深渊般,快速向下逼近。
它最先冲向的便是几个弟子,带起的劲风压迫胸腔,骨骼不断发出咯吱声,似是下一刻便要被碾碎,弟子只能在喉间发出破碎声音。
灭顶的绝望蔓延开,嶙峋巨兽袭来的时候,底下人跌坐地上,无声喊叫。
一步之遥,一息之间,妖兽却再也前进不能。
一支梨树枝挡在了它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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