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德帝松了口气,转而又冷笑出声,他这样的病情,如何能瞒得住太子。
“柳太医,不必害怕,你如实告诉朕,施针加上用药,朕好好休息,一切遵医嘱,最快多久能好”
柳太医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他见过的好转最快的偏瘫之人用了二十天,但人的体质各有不同,偏瘫程度也不同,如何能照搬经验。
“一个月,臣勉力一试。”
柳太医说出一个月的期限后,胆子仿佛也跟着变大了。
“这一个月陛下要尽量少劳累少操心少用脑,膳食也须注意,臣每日都会列一份膳食单子给御膳房”
庆德帝仔细听着,一一应下。
他没有怀疑天幕之言,去年他都能拉得开十二力的弓,虽然年近五十,但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年迈,只看外貌,他便比同龄人更显年轻。
只是柔贵妃去了后的这几个月,他夜里常常做梦,睡不好觉,再加上熬夜劳累,这才会突然病倒。
庆德帝头一次后悔把年长的几个儿子打发去封地,对天幕的痛恨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如果不是天幕,他便和后世之人所说的那段历史里的庆德帝一样,此时不会病倒在这里,不会对几个儿子心存内疚,柔贵妃不会死,这天下还是平稳的,朝堂牢牢握在他的手心里。
如果不是天幕,他还是百官口中的好皇帝,是儿子心中的好父皇,百姓也不会知道这世上还可以有更好的活法。
庆德帝后悔把几个儿子封出去,后悔自己太过急功近利,被千古一帝这四个字迷花了眼,仗着自己能活到七十四岁便忘了他已经是上了春秋的人,不再是那个骑在马背上能连着行军赶路两天两夜的年轻人了。
他现在是一个走不了路也拿不了笔的皇帝。
贤贵妃被传旨侍疾时,刚起,还未来得及洗漱,匆忙洗脸换衣上妆,早膳都未用,便被带到大兴宫,和她同行的还有梅妃。
两人乘坐肩辇,一前一后到大兴宫门。
柔贵妃和淑妃死后,反倒是把梅妃这个向来无宠的人显出来了,毕竟也是高位嫔妃,还和陛下沾亲带故。
贤贵妃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不是为了陛下的病,也不是讨厌梅妃这个人,只是她从和柔贵妃、淑妃相争沦落到与梅妃一道,倒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越活越倒退了。
贤贵妃只是心中不是滋味,梅妃才真真是傻了眼。
她虽是妃位,虽抚养了五皇子,做陛下妾室的时间比贤贵妃还要久,那时陛下还是太子呢,她是和病逝的淑妃一道入的东宫。
但这么多年了,她侍奉陛下的日子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除了在逢年过节的宫宴上远远看几眼外,她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陛下的。
如今陛下病了,让她来侍疾
“妾身没怎么伺候过陛下,不了解陛下的习惯,待会儿一切以姐姐为主。”梅妃诚恳道,陛下正病着,万一她不小心犯了陛下的忌讳就不好了。
半年内从鹅蛋脸逐步变成圆脸的贤贵妃其实也没那么想在陛下面前表现。
表现好了,陛下是能升她做皇后,还是能废太子封她儿子为太子。
可能吗
若是能,她便不会进宫二十多年位分都一动不动了,自家儿子也就不会被打发去青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