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今夜应该发生,只是李羡没有准备在这个时候发生。
可他转身离开的那几秒钟,她还是诚实地听从身体本能的驱使。
孟恪刚摘下腕表,搁到一旁桌面。他作风老派,身上常是传统的西装三件套,外套进门时已经脱了,挂在衣架上,马甲排扣解开,丢到一旁衣服堆里。
衬衫领口刚才解领带时已经松开,就不如平日严谨。
旧日的听感触感早已成为记忆里泛黄那页,忽然被掀开,仿佛不期而至的潮汐,李羡心跳如擂鼓,连带着呼吸变得急促,曝在空气里的柔与软颤然,身体塌陷下去,撑在身侧的手臂使肩头高高拱起。
见她局促,孟恪俯身,将挂在脚踝的裙一扯,扬手丢开,附到耳边,说自己动手。
如果不是声音哑得分明,她可能不会相信他现在同她共持一种心情。
李羡将自己彻底放下去,“其实还没洗澡”
沉默。
窗外是风声,机车驶过,发动机轰鸣声近了又远。
她阖上双眼。
想起好久好久之前洗澡的时候,那样细致地打量过自己,每一道轮廓,每一处肌理。
温水哗然。
她将一只手掌贴紧墙壁,支撑身体,另只手握着浴花,将沐浴乳泡沫涂到膝盖。
脚踝忽然被握住,屈起的腿被扯向一侧。
她遽然磕到他身上,手臂撞歪,将指节纳入。
孟恪翻身覆下来,亲吻她的脸颊,触到她的手臂,顺着桡骨轮廓逶迤而下,是小巧的手背和藏匿起来的手指,一顿。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意洒在她心口位置,她有点羞恼,抬臂就要支开他,被按住手腕。他说等会别跟我叫疼。
京市的冬来得太凛,没有温吞晴几天给人添衣的余地,夜里才蓄上的露水,掠擦数下全要带走。
大风刮进来,合页松动,木窗被拍打得“嗑楞嗑楞”。
右手手臂被他提起来,李羡的左手立即攥住被角,连眉头都皱紧了,严阵以待。
“怕什么。”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他说了什么,攥紧被角的手被他按住腕骨。
停顿两秒。
李羡略微茫然地睁开迷蒙的眼睛。
台灯按钮首次打开,是冷淡的白光,照在孟恪肩头,轮廓清峻,淡漠的眼睛终于染做暗燃火芒。
她觉察他将食指抵在自己掌缘,蜷紧的手指与掌心的缝隙,一寸一寸,目标明确地推进去。
修长的手指,骨节轮廓分明,也许有血管,因为她感受到跳动的筋络。
她的掌心握得太紧,窒息的禁锢感。孟恪神色沉敛,后槽牙却是咬紧了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想我吗”李羡屈腿,嗓音似涂了蜜的鲜果儿。
孟恪回之以深吻,缓慢且坚定的深吻。
李羡并不适应,可这一刻不管不顾
,“这两年一直很想我吗、唔”
手腕快被他压断了,骨头错位的感觉,疾风骤雨落下来,她忍不住叫出来,被大掌覆盖下半张脸,细碎的声音全都闷回去。
外头是吵吵闹闹的日常说话声,碗筷碰撞泙泠响。
“想你。”孟恪随手将她的小腿拎到肩头,低声道“想疯了。”
明明现在对她这么凶狠,还说想她。李羡忍不住哭了。
哭泣也是不能发出声音的,只有泪水不断溢出。
心脏是满涨的,满涨到发痛。
窗外风声肆虐聒噪,像一只不断扬起的巨大手掌,呼啸而过,留下一重重巴掌印,连指痕都清晰。
前头顾及她的身体,忍了三天,本就难结束,洗澡时拥挤的空间将终止符再次推迟。
最后,李羡被放回床侧,似溺水挣扎过几轮的人,已没什么力气,只知道应当呼吸。
等缓过神来,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硌得不舒服,她伸手摸索,扯出件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