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锋转得快,快得让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一下就把两人现在的怪异氛围揭开。
楚及徽停在门口,随宁也一顿,她好像骨子里就刻着要护着太子这几个字,只是笑道“没有的事,是我的问题,我只是这几天身子不太舒服,提不起精神,过段时日就好了。”
她一直很乖。
楚及徽静静站在原地,从后看去,看不到他神情。
建京这堆皇子里,属太子生得最俊,他抽条长身体后也越发高大健壮,才思敏捷,太傅也曾夸他是雄才盖世的栋梁之材。
可随宁依旧是纤细柔弱。
贵嬷嬷看向她,叹道“我才走不到半年,你身子怎么差成这样你表哥也不多照顾些,天天顾着一个别家女子,像什么话”
别家女指谁不言而喻。
月隐进云层,楚及徽今天才从琼林宴回来,见了皇帝。
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夜色,走了两步,又走回来,像有什么藏在肚子里的话想说。
这一瞬间仿若一场噩梦的重演,随宁上辈子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这一刻的神色,她心猛地漏跳一拍,还未来得及伸手去制止住他的话,就见他手背在身后,开口道“我倒也不是心里藏得住事的,嬷嬷,我想娶萧玉。”
屋子烛灯被微风拂动,地上影子摇摇晃晃,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如平地惊起一阵轰隆隆巨雷,惊得守在门口的丫鬟都纷纷抬起了头,下意识去看的却是随宁这个表妹的脸色。
门外偶有虫鸣,随宁往前走了一步16,然后就不动了。
就算是一直照顾他们的贵嬷嬷都惊了惊,想起随宁这一段时间都心绪不宁,比往年还要严重,连忙转头先去看了随宁,问她怎么样。
随宁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呼吸好像有些快速,呆愣的错愕在贵嬷嬷连叫她好几声后才从脸上褪去。
可她仍旧有些迟钝,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这一句话。
直到楚及徽喊了一声随宁,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轻捏着手里帕子,隔了好一会儿,轻声道“萧小姐倒是个好姑娘。”
周围视线都在她一个人身上,皆想看透她这一刻心里在想的到底是什么。
冷夜凄清,春风送暖,爱慕太子的女子不在少数,随宁也在其中,但凡在东宫主子身边伺候,谁不知道表小姐的受宠。
随宁圆润手指甲泛着白,此时拂来的风,仿佛都已经不是暖风。
贵嬷嬷担忧喊了一声随宁。
随宁笑了笑,祝他们百年好合。
楚及徽挑这时候说这件事,太过随便,贵嬷嬷说同意不好,不同意也不好,最后心一横,只让随宁先回去,她和太子有话说。
昏暗天色笼罩着四周,他们这话一说,便说去了一刻钟。
丫鬟有些担惊受怕,只扶着随宁出了院子,被随宁抓住手腕,说自己留一下。
东宫巍峨,太子很早就明确这是随宁的家。
随宁站在甬道里,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太子,声音有些轻,道“表哥,我们走一走吧。”
楚及徽脚步顿住,他慢慢抬起手,又放下来,可他最后却还是去摸了她的脑袋。
他开口说“我待会要再出门一趟,萧家落东西在我这里,我送过去。”
楚及徽离开前,静静说随宁,表哥永远都在,回去好好歇息。
随宁还有话想说,他慢慢离她而去,没有回头。
倘若他再回头看一眼,能看到的,会是平静的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