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这边嫁过去的人是谁,便能看得出太子对这一件事的重视。
老太监扶起了随宁,笑道“随小姐有福气,日后成了沉王妃,随家见了都要行礼给几分薄面。”
像这种婚嫁好事总是要来讨个赏赐做彩头,但老太监没敢久留,说完几句客套恭贺的话,便带着人快步离去。
他生怕走得慢些,就会被太子迁怒。
随宁手指轻握着圣旨,让其他人都起身退下,才看向从刚才起就没说过一句话的楚及徽。
她轻走上前,一贯娉婷婀娜的体态,温和的笑意。
随宁弯着眉毛,轻轻抓着他的袖子,道“表哥,其实我刚刚去见陛下时就猜到他要给我赐婚了,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没告诉你。以后你娶萧小姐,就不用再担心萧小姐和我的不合,沉王知道我耳朵的事,他不介意我是废人的。”
好像因为他要娶萧玉,所以她也只能嫁人,免得那具孱弱的身子拖累他们,最后引他们讨厌。
皇帝赐婚之后随宁和太子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往外传,因为仅仅是谈及随宁被赐婚这一件事,便已经有数十个人挨了板子。
实际上在随宁和楚及徽说完那通话后,他一句话也没和随宁说,只蓦然拉着她回了她院子,让她在房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春盛草木生,有侍弄花草的花匠在修剪枝头,随宁的嬷嬷还在收拾随宁的生辰礼,就看到随宁被楚及徽送回来。
嬷嬷还不知道赐婚的事,连忙上前问“姑娘进宫怎么样了陛下说了什么。”
随宁轻轻摇着头,她望着太子离去背影,道“没事。”
那是随宁第二次在他脸上看到那样沉郁可怕的神色,第一次还是在上辈子的码头渡口上,他推她离开,随宁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太子重视和她的感情,照顾她,疼爱她,把她当妹妹一样。倘若无辜的随宁因为受他们之间的瓜葛牵累,被迫远嫁,从此回京成奢望,这样他每次看到萧玉,就会想起远在殳州的一个随宁。
尤其是萧玉父亲还对她下过药。
但随宁做到这一步,不全是为了让他和萧玉间再无可能。
她还想让他深刻意识到太子的权势是很大,可这天底下并不是全都在他手里。
只要有人压在他的头上,她和他的命运,永远都会被人掌控。
随宁原本就被太医诊断成有心病,没人敢去刺激她,她回了自己房间,跟嬷嬷说自己饿了,想吃点东西。
嬷嬷出去一趟再回来,连动作都小心翼翼了许多,只问随宁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身子。
随宁喝了一口粥,轻道“表哥什么时候回来,来同我说一声。”
皇帝赐婚,沉王默许,就算他一个太子到皇宫闹翻了天,受累的最后也会是被皇帝评为祸国殃民的随宁。
随宁不想知道他会做什么,但他们都知道她是他的软肋,可他不足以护住她。
就这样吧,随宁想,她不择手段想要他登基,是她心中所愿,是她在算计。
但太子这一晚上都在皇宫里,没回来。
随宁十七岁的生辰礼要求从简,因为太子不想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落水这一桩事,如今发生了赐婚这一件大事,那一些事倒确实成为了次要之事。
整个建京都在讨论这一件事。
随家原本受随宁蛊惑替她办事,是她许诺自己会成为太子妃,如今沉王下的聘礼抬到了随家,二夫人和随二爷都不知道是该忧还是该喜。
忧的是皇帝亲自赐婚,随宁这个太子妃之位是肯定没了,喜的是他们认的干儿子受太子赏识,随宁嫁的是有权势的沉王。
太子不让随宁出门,但几天后随宁还是出了一趟,回的随家,见到了沉王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