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来这一趟救她于水火之中,都是错的。
随宁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就看他转身远去,嬷嬷走了上来扶住她,为她擦拭眼泪,低声道“郑太妃那里过来丫鬟了,许是让姑娘回去了。”
随宁回神,只轻应了一声。
上一辈子的事好像在重演。
他又对她失望了,又一次离开了建京。
让他觉得她庸俗也好,她不能再让他栽了。
以前太子就让随宁假死在路上,躲过这一遭福祸难预的劫,随宁不答应,为此两人闹僵过一次,最后太子妥协,拉下脸面去求沉王照顾她。
只有随宁心里想的,从来只是稳固他们的关系。
沉王并不是他登基之路最重要的一环,却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当初建京那一乱只有皇子们在内斗,但这层深不可测的浑水中,建京驻军早该察觉到异动,可谁都没有动。
随宁想和他说有人要刺杀皇帝,关家和其他皇子要陷他于不义,可涉及未来的事,她提都不能提。
一切都只能依赖于太子的警觉。
回去之前,随宁脸上敷了薄粉,遮住哭过的痕迹,上马车后,便将丫鬟刚买回的烧饼给了郑太妃。
郑太妃惊喜,她不过是进门口时多看了一眼烧饼摊子,回来就得一份现做,直夸随宁有心思。
随宁只对她笑了一笑,说一句这是自己该做的。
她们今天出来是郑太妃突然做的决定,但随宁是太子表妹,听过他们议政,知道有时候每一个突然做出的决定,都可能是背后有人在推动。
郑太妃会听到生子灵验这一件事,是太子的手笔。
送子庙门口道路两旁有摊贩在叫卖,随宁轻拂开马车帘子往外看这间送子庙。
两颗盘曲大榕树立在门口两侧,古朴优雅,她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太子身影,才慢慢放下手,猜到自己今天真的惹太子生气了。
随宁想或许那一支下下签指的不是她生儿生女,而是她和太子的关系。
前世她因为他和萧玉在一起妒忌,故作姿态让自
己堂姐针对萧玉,而后又自己动手,被他发现关禁闭,不再得他宠爱。
这一世他大费周章独自前来殳州,只为救她这个表妹脱离魔爪,但随宁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告诉他,她喜欢沉王,不会离开沉王。
不同的事,带来一样的嫌隙,每一条走的路,都难以逢春新生。
随宁的手轻放在大腿上,手指微微蜷缩,不知道自己这身子还能撑多久。
随宁从送子庙回到沉王府后,心脏跳得就不太舒服,她被扶回罗汉榻上,手捂住沉闷胸口,叫大夫来一趟给她诊脉。
大夫背着药箱前来,给她摸脉后说胎儿一切正常,但她心绪不宁,容易影响身体和胎儿。
他也不问随宁有什么事,只多嘴提了一句让她晚上要早些睡,最好喝碗安神汤再睡,不用一直熬夜等沉王。
汤药随宁每晚都喝,是特制熬成,随宁坐在罗汉榻上,慢慢抬起双眸,这一次叫大夫,却不单是为了这孩子。
她开口道“若我表哥问起我的情况,你同郑太妃和沉王怎么说,便怎么告诉他,不要多嘴提其他。”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大夫一愣,他们自是不敢把随宁有孕的实情说出来,怕太子和沉王为皇家颜面杀他们灭口。
但无缘无故,随宁为什么会提起来太子
大夫本身就是太子派过来,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只拱手道“王妃从始至终只有一种脉象,就算是陛下问起,孙某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傍晚夕阳映红霞,如同烈火在烧灼云层,再精美的景色,都和随宁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