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自合江别院回到东宫便病了一场。
她发着高热,小郑太医几乎住在了东宫,片刻不离地守在寝殿之外,生怕她和腹中孩子有个好歹。
安胥之来看过几回,听见小郑太医说她的病情,她是因为急火攻心引起的发热。而她现在身怀有孕,不能随便用药,只能等她自己扛过来。
安胥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随后亲自带人在废墟中没日没夜地寻找李文简。
第三日昭蘅才算清醒过来,莲舟和林嬷嬷喜极而泣,将她扶着坐起来,用帕子小心擦拭着她额上的汗水,一边问“主子,您怎么样了”
昭蘅望着空荡荡的帐顶,过了好久好像才回过神来,她问莲舟“殿下找到了吗”
她声音嘶哑得厉害,随后自己摇了下头“是了,他若是回来了,这会儿怎会没在床前。”
其实莲舟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她没有资格去探听这些。只是东宫最近都没什么人来。
“主子,您就好好养着,安家郎君带了人在合江畔找殿下呢,一定能找到他的。”
“我病了几天”昭蘅问。
“三天。”
太久了,原来都这么久了。
昭蘅握住莲舟的手坐起来“去把小四郎叫回来。”
莲舟擦了擦发红的眼睛起身往外走。
安胥之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他知道,若是找不到李文简,昭蘅的病根难除。他守在东宫没有,不能代替她痛苦半分。
若非昭蘅传他回去,他或许还要继续找下去。
“你也是肉身凡胎,这样找下去成什么样子”昭蘅看着莲舟将吃光的粥碗端出去,视线回落到安胥之身上。她才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嗓子都是哑的。她嗓子疼得很厉害,吞咽都困难,可就在刚才,她逼自己吃了一大碗粥“若是你再累坏了,怎么办”
“我不累。”安胥之的手紧握成拳。
昭蘅扯了扯唇,扯出一抹很牵强的笑意“别院已经掘地三尺找了那么多遍,梁星延的尸首都找到了,殿下还不见踪影,他人多半不在废墟里。”
安胥之怔然抬头。
“那天我去别院看过,那里暗河四通八达,我猜他大概被水流带入了合江中。”她的脸色很苍白,薄薄的眼皮因为卧床几日有些红肿,但她忍着没掉一滴眼泪,只用力将泪意逼入眼眶中。
“我现在就去沿着合江两岸找”安胥之噌一下站了起来。
“小四郎。”昭蘅唤住他“不能再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了。”
安胥之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东篱刚经历了三场大战,朝中局势本就不稳,殿下遇袭下落不明的消息会让朝臣大乱、民心大乱。”昭蘅垂下眼睑“他应该被找到了。”
“今天夜里,无论有没有找到人,你都得让羽林卫将殿下抬回东宫。”昭蘅吸了吸鼻子“如果没有找到,你就另外寻个由头,沿着河岸寻找他的下落。”
安胥之吃了一惊,一双眼睛瞪大了些“你是想找人假冒殿下”
“王照还活着,他一定会趁机制造混乱,如果天下人知道他下落不明,好不容易挽回的民心又要散了,好不容易安定的局势又要乱了。”昭蘅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他送给自己的藤镯上,刀丝似乎从接口迸出,扎入她的心口。血肉模糊的疼痛,让她的思绪越发情绪,整个人冷静无比“我不能让他的一片丹心付诸流水,我必须要守好他珍而重之的天下。”
“可是没那么简单。”安胥之说“他久不露面,朝臣照样会起疑心。”
“他人没事,只是脸被乱石炸伤,需要休养一段时日。”昭蘅眨了下眼睛,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会写他的字,到时候把东宫官召来,他们照样议事,我可以代他批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