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身后远远传来少女的询问。
“我的清酒啦,没谁,”转身用脚跟一踢门板关好门,太宰治拎着酒瓶在一片昏暗中熟练绕行,躲过桌椅和乱七八糟的摆件,蒙着黑走穿过客厅,走近一扇开着的门内懒声道,“我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没喝过酒了”
一脚踏进房间,黑暗中冰凉的冷气扑面而来,仿佛小型冰柜一样的环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啊阿嚏”
打个喷嚏,他拢紧身后的西装,摸黑凭感觉在冰凉冻手的墙壁上摸索。
啪。
天花板上迸发明亮温暖的灯光穿透黑暗。
床上,地毯上,床头柜,甚至枕头上,满满地堆着晶莹剔透的冰块,光线从头顶射入,折射跳跃,鼓点般一跳一跳,如同微缩的水晶宫殿一般炫目多彩。
在这寒冬的宫殿中,棕发黑眸的少女身着一身白裙,静谧安详地躺在中心的床上,冰块雕琢成的花朵环绕她苍白的肌肤和血色全无的脸,亲吻她冰冷的手。
少女缓缓睁眼,纯黑的眼瞳夺魂摄魄。
“哥哥上次喝酒是在早上,距离现在不到十二个小时,并没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撑着床边的输液架缓缓起身,半躺在枕头上,无数冰块随着她的动作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或许,我该控制一下你的饮酒量了。”
“诶不要嘛不是说好了吗,你作为组织受人尊敬的首领,统领组织的精神支柱,上行下效,不能言而无信给下属做坏榜样”
太宰治紧紧抓住清酒瓶子,生怕被抢走似的。
不是说好了,只要不自杀,就保证清酒畅饮螃蟹畅吃的吗为了这个,他可是忍住了冲动,整整一个月没往水里跳过了
“好吧,你喝吧,别捡冰块往你的酒里放就行。”少女抚额,无力地向后一躺,陷入蓬松柔软的大枕头里,朦胧地说,“这次上船带的冰块不多,你都化完了,我就没得用了。”
“才不会干这种事呢。”太宰治小心翼翼避开满地的冰块,以免自己的皮肤沾上哪怕一点冰块,把这点异能力造的医疗冰块一下子全都干掉,到时候就该他想办法把冰块隔着茫
茫大海运回来了,“我才不会自找麻烦呢。”
“”
少女勉强提起兴趣,稍微瞥了他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的确不太觉得这种东西对你有用,但是故意化掉冰块这种事情,我姑且还是不会做的吧”
“我相信你,可森医生特意嘱托我让你离他花大价钱搞回来的冰块远一点,说是里面的药不但难搞而且有毒,一下子全都释放的话,高浓度气体会逐渐麻痹受者的神经,让他头晕眼花呼吸不畅,最后在安眠中呼吸衰竭而亡我可不想给发研究资金的老板收尸,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少女睡在包裹着剧毒的冰块中,神情安宁放松,把周围随便一点都能置她于死地的剧毒当成普通的装饰一样,毫不在意。
说她艺高人胆大但她虚弱的身体甚至不需要用完一整颗毒药就能轻易致死,聪明的脑袋也不能代替呼吸系统运转。
说她对森鸥外完全托付了自己的信任
那么隔壁房间坦然睡在她的监视下的医生彻底否定了这项猜测。
那么是相信太宰治的控制力相信这个至今依旧拥有强烈自毁倾向的哥哥能抵挡住轻轻伸手就能碰到的无痛死亡诱惑
时至今日,依旧名叫“津岛里奈”,拒绝改名“太宰里奈”的少女似乎并没有想象中依赖他这个哥哥。
“无痛去世的好东西啊,”隔着绷带小心翼翼触碰了一下一个指节高的晶莹立方体,阴暗地希望自己被绷带缠绕的指尖稍微“不小心”漏出一点皮肤,少年的眼中满是羡慕,“好想要,能不能给我一点,你看,你有这么多,我只要一颗就好。”
要不是作为首领的她下令严禁私自给他任何药品,违者直接枪决的话,他早就弄到这些好东西了
“可以哦。”
“真的吗”
太宰治连酒也不喝了,兴奋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喜出望外地问“真的吗你答应我了”
陷在枕头里的少女缓慢眨眼,宽大的枕头衬得她的脸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