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回春向陆象行迎了上去,行礼,陆象行不惯老者如此大礼,将人搀起,这时,全回春向陆象行低声道“将军,老朽有几句话要传达。”
陆象行不知他使了几分眼色给自己意欲何为,扯着眉头,缓缓一点下颌,让开一侧步道“请。”
二人便避开了棠棣探寻的目光,穿过一扇垂花门,步向溪桥。
溪水破了冻,水声却难汩汩,两侧柏木萧森,发出一蓬一蓬的青叶子味,寒水则缭绕着树影,在半昏的日光里,似珍珠背光的那面。
陆象行已知此处僻静无人,再没有侍从能听见谈话,便停了步伐,问那神秘的老者“尊长如果有话教诲,尽可以在此处提点。”
全回春转过了身,靠近了些许,以他年迈佝偻的身体,根本够不上陆象行垂下来的耳梢,因此只尽力向上一些,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军夫人是尾云国人,尾云国地处重峦叠嶂当中,终年瘴雾弥漫,水汽丰足,故而草木虫蛇之盛,难当想象,尾云国人崇尚银饰,擅长用蛊、使毒,老朽观夫人,体内似有蛊毒虫豸留下的痕迹。”
原是为此。
适才在寝屋当中,不便言明。
但陆象行并不关心蛮蛮的身体,不过只是害怕她有孕。
“长者的话,我记住了,这位夫人出身蛮荒之地,有些什么奇怪的毒虫在身上也不奇怪。”
陆象行颔首致意,表达了感激。
“长者年事已高,为此事奔忙,白走一趟,是将军府上照料不周,望您海涵一二,稍后陆某命底下送长者回府,略备薄礼相谢。”
全回春仰慕陆象行,不似长安他所见过的诸多名门之后,年纪轻轻便有丈夫担当,纵穿北漠,横绝南疆,今日是第一回见,将军的谦逊周到更是令他钦佩,连忙点头。
临走之际,又再一次叮嘱道“将军,若想避开南疆的蛊毒,老朽回去之后,为您配一副香囊,一副香囊,可管一年之用,将军今后戴在身上不离,那毒气毒虫都近不得您身。”
陆象行却是一阵沉默,蓦然苦笑,耷下长眉。
“若陆某三年前便与长者相识该有多好。”
蛮蛮靠着熏笼,好似睡着了。
棠棣在她身旁,叮嘱许多,她说的话里有许多干货,很多关于受孕的知识,可蛮蛮一点也不愿听。
后来棠棣大约也是觉着夏虫不可语冰,告辞去了,蛮蛮还困在熏笼上,将两只脚丫烤得发烫。
陆象行入内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景象尾云公主不成体统地脱掉了鞋袜,用八爪鱼的姿势扒拉着熏笼不撒手,
一边脸蛋贴向金丝笼篾,冒着檀香的热气一丝丝抽上来,将那张粉嫩莹润的脸蛋炙烤得发红。
屋子里别无他人,再这么烤下去,只怕人不烤焦一层皮,也该上火了。
陆象行皱紧眉,将人从熏笼上扯下来,送她躺在罗汉榻上。
谁知刚睡下来一些,那身子蠕虫似的朝着温暖的所在寻了过来,不偏不倚,正枕在他的腹部以下。
“”
陆象行咬牙,脸色沉下来。
蛮蛮枕着一个极其舒服的所在,乌溜溜的眼睁开,正正瞅见陆象行垂下来的教人不寒而栗的眼眸,霎时微微哆嗦。
他却倏地咬了一嘴冷气在唇缝里,末了,冰冷道起来。”
蛮蛮才不“明明是夫君对蛮蛮好,主动过来的。”
那双漂亮的杏花眸漾啊漾的,好似镜湖泉水泛起清波,又似烟雨摩挲过湖面,掷下的一点点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