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那床垫铺了好几重,柔软舒适,蛮蛮的屁股却还是遭了不小的罪。
“陆象行”她的粉靥鼓胀,气咻咻瞪他。
陆象行从床头的柜子里拉出一条抽屉,取出一点伤药,便坐到她身侧,依旧十分粗鲁,抓过她的玉腿,便要捋她的衣裙。
蛮蛮怔了一怔,缩脚又缩不回,索性便让姓陆的脱了鞋袜。
光溜溜的漂亮脚丫,脚踝上缠着一圈不显眼的银质铃铛。
“那是什么”
陆象行皱眉问。
蛮蛮继续把脚往回缩,腿却像是卡进石头缝里了,根本拔不开,她羞恼地道“脚链。我们尾云国女子都喜欢戴。”
陆象行去过尾云国,见识过一些尾云风情,知晓她说的是真话。
在他失明的时间里,也曾听闻阿兰脚踝上的脚链,在走路时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宛如风铃般的撞击声。
与她的歌声一样甜美。
“我为何从未听过你的脚链声。”
蛮蛮心虚,把衣裙往下拽了拽,不欲教他看见。
可陆象行直勾勾地盯住她,黑眸如渊,蛮蛮害怕。
她嗫嚅道“我不想被你们上国人知道。会笑我。”
她用的是哑铃。
走路的时候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怀念在故乡的时候,不用穿那累赘繁复的罗袜和云履,只光着脚丫,穿一双藤编的草鞋,或是穿缀上几片闪闪发光的银链,惬意而恣肆地走在凤凰山清凉潮润的山岚里。
她说那话时,很不自信似的,卑弱地垂落了眸子。
在长安,她原本就不快活。
他想给她陆夫人的体面,但“陆夫人”三个字,敌不过人们心中如关山难越的成见,和两国龃龉时积少成多的怨言。他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
蛮蛮在长安,连自己的脚链都不敢露出来。
陆象行擦掉了唇珠上被她咬吮出的血迹,心尖上一片柔软,眉眼拂落“我不会笑。”
蛮蛮抬起头,唰地,猝不及防撞向陆象行的眼睛。
四目相对,彼此的脸颊上都是红热如荔。
陆象行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要继续为她搴开裙摆上药。
谁知这一眼,便落在了蛮蛮的脚丫上。
先前不曾留意,蛮蛮的脚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冻疮
她的肌肤本来白皙晶莹,那冻疮长在上面很惹眼,紫红的,甚至暗有脓包。
陆象行的眼睛刺了一刺。
蛮蛮不想他看见自己的脚,悄没声地要去遮掩,但被他捉住了腕子,蛮蛮也只能放弃了。
她摊手道“冻的。你们长安的冬天好冷,每年都会冻成这样,去年比这还惨呢,都没有一块好地方,十根脚指头全冻烂了。”
她说起这些苦难来时,云淡风轻的心大模样,不知怎的,教陆象行心里抽了一下。
没上药么”
陆象行的嗓音浑厚而低沉,宛如在古琴上缓慢拨弄了一声太弦。
蛮蛮支吾道“上了药,也没用。我是南国人,适应不了就是适应不了。我说这些,你们也只会觉得我娇气而已。”
陆象行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