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山狼转头看向她,对她点头。
施云琳这才松了手,跟着秀秀往里走。秀秀推开房子后门,带施云琳进去。
一个老妇人正在灶台前忙碌,她脸色不太好看,拿东西放东西的手劲儿很大,有点摔摔打打的意味。
施云琳只望了一眼,规矩地低下头不乱看,跟着去秀秀房间。当施云琳走到秀秀房间门口的时候,老妇人才抬头,目光在施云琳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任文安和亓山狼也听见了里面的摔东西声音。任文安略收了脸上的笑,说“去陪你哥坐坐吧。”
亓山狼沉默了片刻,才抬步往里走,他刚要走到排屋门口,王红娟端着一大盆鱼干从里面出来。
亓山狼生生停住脚步,避到一旁。
王红娟像没看见亓山狼一样,冷着脸端着鱼干走进后院,生气地将鱼干甩到晾绳上晾着。
任文安看着王红娟的背影摇头。家里一向在前院晾鱼干,还是头一回跑到后院晾鱼干。
亓山狼低着头也没去看王红娟,等她走过,他又立了片刻才踏进这个多年不曾回来的家,去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
任旭躺在床上,望着窗台上的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堆满了草蚂蚱。亓山狼今早放在外窗台的那支草蚂蚱已经被收了进来。
任旭转头看向门口的亓山狼,他笑了笑,撑着想要坐起身。
亓山狼目光微变,快步走上前去搀扶,并且帮他整理好被子搭在他的腿上。任旭腿上的被子明显凹下去一边,因为被子下他左腿完整,右腿却从膝盖以下都没有了。
亓山狼不言不语立在
一旁。
任旭抬头看向他,问“还没学会喊哥吗”
亓山狼紧抿着唇,没叫。
任旭自语打趣“这哪像被狼养大的分明是被驴养大的。死倔。”
喃喃自语完,任旭“呀”了一声,抬眼看向亓山狼,问“你应该听不懂我骂你吧”
亓山狼动了动唇,说“能听懂。”
他很难不想起小时候,这一家人是如何一个音一个音教他开口说话。他失去最佳学说话的年纪,语言能力被封住,学会了动物的发音,比牙牙学语的孩童难教无数倍。一家人每天不停拉着他说话,用生肉和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引诱他开口。一家人老老小小的嗓子经常是哑的。
后院里忽然传来王红娟的哭声。
亓山狼刚放松下来的心神瞬间又紧绷起来。
终不是以前了。
王红娟的哭声传到施云琳耳中的时候,她刚换好秀秀给她的裤子和鞋袜。
施云琳心里有一万个疑惑,她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秀秀,正犹豫要不要主动询问。秀秀叹了口气,语气随意地说“因为三哥,我大哥腿断了,二哥也摔死了。”
简单一句话,却把施云琳吓住。
偏偏这个时候亓山狼出现在门口。看见亓山狼,坐在凳子上的秀秀自知说错话吓得坐起身。
“我、我去看、看看娘”秀秀结结巴巴地说完,侧身从亓山狼身边逃出去。
亓山狼走进来,在施云琳身边坐下。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紧紧抿着唇,瞧上去棱角更分明硬朗了些。
片刻后,亓山狼闭上眼睛。
施云琳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无措。她还没有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清楚秀秀说的话是真是假。
她安静地望着亓山狼,慢慢从亓山狼的脸上读出几许疲惫和伤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