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年久失修,地龙已经不能用了。
他当初买了宅子之后,就忙着回营关挖地道了,平时都是在营关一户人家借住,一天也没在这里住过,所以没仔细检查过。眼下确定地龙是不能用了,他擦了擦汗,看一眼挂在上空的日头,觉得都三月初了,晚上即便没有地龙,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过,两人晌午时吃的是闻歌买回来的熟食,到了晚上就得自行做饭了。闻歌也没指望冯乐真帮忙,钻进厨房小半个时辰,等晚膳做好冯乐真才款款出现,自顾自在院里的小桌前坐下,等他给自己盛粥。
“你吃得倒是心安理得。”闻歌一整天都没闲着,腰腹上的伤口越来越疼,以至于没什么好脸色。
冯乐真倒是淡定“佛是你自己请来的,自然该你好好供着。”
闻歌板着脸,不想理她。
晚膳结束,冯乐真起身就要回屋,想起什么后又停下,将怀里的金疮药递给他“晚上回去记得换药。”
闻歌正端着锅碗瓢盆要往厨房走,看到她的举动后愣了愣。冯乐真扬起唇角,将药瓶塞进他衣领里“就当是你服侍本宫的薪酬了,待会儿别忘了烧些热水,本宫要洗漱休息。”
闻歌“”
虽然不想被她当奴才一样使唤,但也不想白白承她的情,所以闻歌一言不发,直接去了厨房。
等他把碗都洗了,又烧好一锅热水出来时,突然被迎面的寒风冻得颤了颤,随即感觉到脸上一点湿润。
他微微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下雪了。
冯乐真正坐在屋里梳头,听到身后有人进来,便吩咐他将盆放到床边。闻歌沉默不语,安静地将盆放过去,冯乐真起身到床边坐下,毫不避讳地脱了鞋袜,弓着脚缓缓试了试水温。
葱段一样白的脚撩拨水面,带来阵阵水声,闻歌下意识想别开视线,又觉得没什么好躲的,于是站在原地没动。
冯乐真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闪躲,笑了一声问“像你这样的死士,应该也见过不少世面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生涩。”
“你少套我的话。”闻歌警告地看她一眼。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不过是随意一问,这么警惕做什么。”
“恒康长公主何时是随意的人了”闻歌反问。
冯乐真眼角微挑,倒也没有否认。
水温渐渐合适了,她将双脚都踩进盆底,微微发烫的水没过脚踝,一阵阵涌动带来轻微的痒意。热意从脚心传递至四肢百骸,冯乐真舒服得眯了眯眼睛,犹如一只餍足的猫儿。
她眼下穿的是闻歌新买的寝衣,布料虽好,上头却连个花都没绣,加上此刻不施粉黛,连头发也随意地披着,瞧着比白日里的锦衣华服不知无害多少,闻歌明知不该,却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好看吗”冯乐真突然问。
闻歌顿了顿,绷着脸转向一边“谁看你了。”
这点别扭劲,倒与前世差不多,冯乐真笑着打趣“本宫莫非前世与你见过,否则怎么会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闻歌顿了一下,冷淡开口“那应该是你想多了。”
“是吗”冯乐真眉头微扬,“说不定咱们真见过呢”
闻歌扫了她一眼,却是不说话了。
冯乐真没注意到他脸上闪过的一丝异常,只低着头专心泡脚。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原本安静的院子里,也渐渐响起了呼啸声,虽然门窗紧闭,但屋里唯一的蜡烛却火光晃动,仿佛随时要熄灭。
冯乐真看了眼糊着厚纸的窗子“外头起风了。”
“嗯,也下雪了。”闻歌随口一答。
冯乐真点了点头“这边的气候就是如此无常,倒春寒是常有的事。”
“这时候的京都都快换夏衫了。”大约是气氛还算融洽,闻歌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