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侍婢围着闻人惊阙,一路从花厅护送到江颂月的闺房。
闻人惊阙保持着一个瞎子该有的迷茫与谨慎,目光散漫地坐在床边。
他想知晓江颂月碰上了什么事,尝试与侍婢打探。
“没有县主的命令,咱们不好说的。”侍婢为难,“不过姑爷放心,不是什么大事,等县主回来了让她与您说吧。姑爷可还需要别的熏香、茶炉、笔墨纸砚,咱们这都提早为您备好了。”
闻人惊阙就奇怪了,谁家姑爷上门要把玩这些东西他在江家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怪胎
还有侍婢这话也很有意思,姿态敬重,可话里话外是觉得他帮不上忙,在寻简单东西打发他,完全继承了江颂月的风范。
真有意思。
闻人惊阙拒绝了那些看着高雅,实际无用的东西,道“今日这雨落得萧条,听得人心都凉了,是有些意境府中可有笛子”
侍婢想了想,道“姑爷稍待。”
不消一刻钟,一支鹰骨笛被送到闻人惊阙手中。
“这是以前商队从关外带回来的,说是鹫鹰翅骨做的,常用来牧马打猎传递消息。”侍婢解释道,“县主无聊时摆弄过几回,说这东西发音尖细吵人心烦,就把它搁到一边,许久没人动过了。”
闻人惊阙点点头,让侍女为他倒了茶水之后,借口独处将人遣离。
很快,柔和润丽的笛声从闺房中传出,融进雨水中,随着水汽向远处飘荡开。
又过一刻钟,有人无声无息来到窗外,为闻人惊阙送来了前面的消息。
那批鲛鱼锦还在,只不过起火时下人受惊,动作太急,误将布料与染料混放,后来混了水,导致布料被染成乱糟糟的颜色。
其中两匹被送到江颂月面前,一是被踩得稀碎的烂柿子颜色,橙红中带点儿乌黑,拿去做擦脚布都未必有人愿意买。另一匹稍微色彩稍微均匀些,是艳俗的玫红色,与江颂月所
计划的做喜服的用处,可谓是毫不沾边。
“是我不让人说的,你要怪就怪我吧。”江老夫人主动承担责任。
江颂月道“当然要怪你了,说好的事情全都归我管,你插手进去,以后他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理是这个理儿,只不过对于江老夫人来说,钱财生意都比不过孙女儿的婚事,才明知事后会被怪罪,还是选择瞒下来。
半边身子进棺材的年纪了,还被十八岁的孙女儿当众教训,江老夫人很是没脸。
未免更丢脸,她主动认错“我错了。”
她一认错,江颂月更气了,“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认错”
江老夫人没法,开始转移话题,“不过是毁了一批布,少赚点银子、让你在你师父那丢了面子,我去与她解释”
“你少转移话题,根本就不是面子和银子的事。”江颂月不肯松口,绷着脸,凶巴巴道,“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们还联手对付我。”
江老夫人哑然,尴尬了会儿,端起架子道“你怎么与我说话的我是你祖母”
“我还是一家之主呢”江颂月嗓音嘹亮,怒瞪着她说出这句话。
江老夫人噎住,理亏撑不住她的怒火,抚着心口道“也就是你爹娘死的早、我身子不好,不然你这小丫头片子,你、你还骑到我头上来了”
屋中其余人无一窘迫的,其中云翘得了老夫人的信号,试图劝说“县主,其实这事”
“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江颂月打断她,扫视一周,怒道,“所有人都得挨罚”
云翘“是。”
这下有意劝说的青桃、卫章、管家等人,全部不敢开口了。
江颂月知道祖母的用意,是怕她冲动了,在国公府丢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