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荆城内遍布雅致小楼,朱墙灰顶,飞檐托青瓦,琉璃灯盘挂。路途两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中央正路宽阔,虽非青石板路,仍旧以两三青砖铺成一片,雨水透过青砖的缝隙,渐入地底。
街上行人虽有,却比不过往日繁华,商贩三三两两聚做一堆,采买者皆是来去匆匆。
象征国师从府出行的马车走在街上,众人抬头看过,低声议论,声音杂乱,只不过听得出谈及的话题是国师、治病、通判。
“国师今日去哪了”
“今日国师在长应府吧,我听说是将知府大人、通判大人都叫过去了,正商议如何应对这次水疫的困险之境,果真大人物来了就是不一样,我们都”
有人止住了他的话,“嘘嘘,说出来你不要命了”
另一个人编织着草鞋,身前还堆放了一些竹编斗笠及竹筐,他听了以后忧愁道“这疫病之患当真能好起来我听说,上游的水关了几道闸口,别不等这怪病过去,先”
“呸呸别乱讲,你没说,我当没听”
国师从府的人在马车两侧跟随,自然听得一清二楚,长得细长脸的侍从身穿灰衣,低声不屑道“愚昧”
他身后跟随一名身量较矮的年少侍从,显然也听了一耳朵,他不解地低声问前面的人“为何我总觉得那人与画像上的国师并不是十分相似虽说他身带国师印,看着面相气质也有两分相同,但是就是哪里让人觉得奇怪。”
在前领路的人冷笑一声“他当然不是,说不准是哪来的江湖骗子,通判举荐又如何,算什么东西。”
马车上的车帘轻轻撩开,坐在里面的一个少年道童听了忍不住皱眉,他扫过两人“休得胡言乱语,国师大人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们插嘴印如亲临,他便是国师本人,此事尔等私下不准再提。”
道童身份显然高于二者,领路的侍从虽然心有不忿,却也不敢顶嘴,只是低头道,“小人明白。”
他们得到了这位国师的命令,外出采买药物。
但谁都知道如今城内药物稀缺,唯有走访附近的一些村镇上才能略得一二,至于兰荆城内,自然要看高价才能买到这位国师所提到的药草了。
马车停了下来。
少年道童一个人先进了药铺,他要先看看店内的药材品质如何,既然接收到了国师的任务,他肯定会好好做筛选,不给从府丢人。
其余两个年岁较大的灰衣侍从在外看管马车,并没有跟随进去。
两人进入从府,至今没能通过筛选成为道童,也没资格亲手接触丹炉,平日里当值守门都免不了闲聊一番,今日在外自然也要说上几句闲话。
先前抱怨的那个人心底还是不平。
不论是这领队的少年道童还是那个过来冒充国师的人,他都看不惯
虽然知州大人力保他是国师,但他长堎就是不信,他心底冷笑,此人定然是个骗子,只不过将他们这群蠢货蒙蔽
了
矮个子的侍从低头叹气,“自打他一过来就开始浪费咱们府库里的钱了,他若是假的,我们可真是个笑话。”
长堎想起那人的态度,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吐,怎么可能是真国师的作为
“回头叫国师府的白衣大人们发现了,砍了他的头不要紧,只怕我们也要给他陪葬”
”只希望他不会是骗子。”那一侧的年少侍从说,“他治好了通判大人的女儿,我是亲眼所见,他的本事与狠绝,若非国师,那可真是”
他停顿了一下,不敢再往下说了。
领头的长堎不耐烦地催了一下“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那晚只有你和通判大人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灰衣侍从回想起那晚的事情。
那个自称是国师的人在拿出草药救治通判府上的小姐之前,他试图用刀剜自己身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