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操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上长长的一条。胡亥将树枝丢到一侧,又拍了拍手“参加者明年免征税,不参加的按往年的惯例征税。现在愿意参加的站到左边来,不愿意参加的到右边都自愿,想好就分开吧。”
寂静,寂静。
乡民们迟疑不定,久久没有人踏出第一步。
他们互相张望着,试图得到答案。
片刻以后,先前出来说话的中年人率先走出了第一步。
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到右边。
中年男人的决定让乡民们阵阵骚动,紧接着接二连三有人走到右边。
剩余的乡民犹豫了会,大多数也站到右边。
最终,唯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妇孺少年选择站到左边。
“李大家的,你们站那边做什么”
“反正咱们家的地贫瘠试试看也好。”拉着孩子的女人轻声回答,“我丈夫已经服徭役两年了试试看,试试看也好。”
“我也交不上税了不如试试吧。”
“周里正,您别劝我了要不是村里大家可怜咱们家,拼死拼活帮咱们家凑齐了税收的份额,
我也早就带去服徭役了,我娘指不定都被饿死了”年轻男子眼圈微红,我娘常说恨不得自己早些死了,觉得连累了大家,我欠了公里三四年的税了,这回不如搏一搏4”
“我也是”
“好歹还能给大家减轻点负担”
站在左边的乡民接二连三的说着话。
他们都是一帮被逼到极限的可怜人,家里穷的穷,病的病,倒不如咬咬牙,借此机会试试看。
周里正连连跺脚,唉声叹气。
他犹豫片刻,最终也走到左边。面对其余人疑惑的目光,他摇摇头“他们连字都不认识,哪里能做好郎主的事,我作为里正应当要帮衬一二。至于你们那有张郎在,想来小张定能带领好你们的。”
张郎便是一开始出现的中年人。
趁乡民们还在议论的时候,胡亥让纪信回马车上取来纸笔。他毫无形象地蹲在一边,借着大石头刷刷刷地写上一行字,而后看向乡民“来,谁认字上来看一看。”
周里正和张郎作为唯二通读诗书之人,齐齐走上前来。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纸张,局促又小心地接过,心不在焉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望着眼前颜色洁白,光滑细腻,似布非布的白纸,里正和张郎内心充满震撼。
尤其是张郎。
他像是见到了稀世珍宝,反复摩挲着雪白的纸张。沉默片刻以后,他颤声询问“敢问郎主这是绢布”
胡亥摇摇头“不是,这是纸。”
未曾听说过的字眼让张郎面露茫然,反复念着纸这个字。他犹豫了下,遗憾地看着纸张“郎主,不过是小小的签约何必用如此珍贵的宝物”
周里正忍不住也点点头。
胡亥哑然失笑“什么珍宝这是拿来代替竹简的。”
周里正、张郎和乡民齐齐一愣。
张郎脱口而出“不可能”,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黔首从未见过从未见过此物。”
胡亥很是淡定“正常正常。”
他伸手指了指造纸厂的方向“纸张才刚刚做出来没多久就往前面去一些路,那边有座造纸厂,如今正在批量生产纸张,想来不用多久以后你们也都能用上的”
“我们我们也能用上”
“这看起来就和绢布一样,哪里是我们黔首能用的”
“能代替竹简”
“我还是头回听说哩”
“可是是小郎主说的啊”
看乡民们满脸震惊疑惑,纪昀嘴角微微上扬,朗声说道“诸位乡民不知,此物正是郎君献给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