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了个能发出声音的计时沙漏,时间一到,也不管他是否尽兴,直接收剑转身就走,他刚发出的剑招只能滞留在半空中无人回应,好像台上的戏子凄凄惨惨地唱着无人应和的戏。
茫然过后,他愤怒地提着剑在身后追赶她。
她永远都一直往前走,永远不会回头,永远都无视他的愤怒和追赶。
他也曾放下自己的骄傲,用哀求的语气求她“师姐,我们不能和好如初吗”
她说道“不能。”
他气急败坏“你不想要解药么”
话一出口,羽重雪就后悔了。
闻人听雪脸上果然露出一个冷笑“生有何欢,死亦何惧,我虽然贱命一条,却也没法奴颜婢膝地奉承太子殿下,你把那解药喂狗吧。”
十八岁生辰那日他一身盛装去山巅找她,心里满怀忐忑与不安,打算与她彻夜长谈,心想无论如何也要解开他们之间的嫌隙。
谁能想到,迎接他的是当胸一剑。
羽重雪站在甲板上看海,一个身披金甲的护卫站在他身后,递上来一件黑色鎏金披风。
“殿下,再过半个时辰就要登岛了,这片海域湍流暗涌,您又重伤未愈,在甲板上站久了容易眩晕。”
羽重雪把目光从万顷碧波中收回,对护卫说道“庙堂是庙堂,江湖是江湖,在外面要称呼我公子。”
侍卫说道“属下遵命。”
羽重雪穿上披风,又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侍卫答道“闻人听雪逃出燕都后一路往南,途经溧水,遇到星月神教追杀后继续南下,半年前消失在赵家村芦苇荡,此后再也查询不到她的踪迹了。”
羽重雪轻声念道“赵家村芦苇荡”
侍卫答道“赵家村芦苇荡水匪横行,闻人听雪经过后,这些水匪被灭口,只剩下一些女人和孩子。”
羽重雪沉默良久。
他的师姐还是这么嫉恶如仇,就算身负重伤也不忘惩奸除恶。
算算时间,闻人听雪体内的蛊虫已经到了最后期限。
中蛊的人如果没有按时服用解药,蛊虫会在体内繁殖幼虫,一生二,二生三,即使是天人境强者靠内力也压制不住。
地鬼境巅峰高手中了蛊,最多也只有半年时间,半年时间一到还没服下解药,体内的经脉也被蛊虫啃食得七七八八,一身武学功夫一定是废了。
羽重雪料定闻人听雪一定会来碧海潮生寻找解药,羽重雪知道他的师姐有这个本事。
半个时辰后,玄武巨船靠岸了。
羽重雪是个低调的人,这次来碧海潮生并没有弄出太大动静。
他曾经也年少轻狂过,在被闻人听雪忽视的那段岁月里,他就像一只不甘的雄鸟,疯狂展示身上的漂亮羽毛。
如果说权势是一个男人身上最好的点缀,那么闻人听雪对此一定是不屑一顾的。
因为他的所有轻狂,他刻意在闻人听雪面前所展示的一切,最终只收获了闻人听雪看傻子似的目光。
她似乎意识不到眼前的这个小师弟有多么尊贵崇高的身份,只把他当成一个惹人厌的少年。
又或者,他的尊贵身份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奇耻大辱,时刻提醒着她就算你武功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奴才和奴才生下来的小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