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又何必忌惮宁副都护陛下已经将西伊州送到殿下的手中,难道殿下觉得比起您而言,陛下对宁副都护的爱重还能更甚殿下同臣说上百句,不如对底下人吩咐一句,只要西伊州在殿下的管辖之下兴旺发达,陛下自然会看到殿下的才干。”
沈遥凌说罢,深深一鞠躬。
她言辞未有一句失礼,却将太子抢夺宁澹功劳、还不断挑拨作祟的事揭得明明白白,偏偏又仗着自己模样年轻,性情耿直,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太子气得脸色更黑,沈遥凌已直起身“既然边防之事殿下还需考虑,那臣先告退。”
她转身朝外走。
她上一世也是后来才知道,宁澹曾经算是东宫幕僚,便更加想不通太子为何要事事针对宁澹,以至于宁澹虽然手握南海府军,但仍然受太子不少辖制,吃过不少暗亏,甚至好几次因此在战场上都格外凶险。
到了这一世,沈遥凌亲眼见过了陛下和太子处事的风格,却似乎有些明白了。
太子本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但陛下又一力想将他培养成
才。
历朝历代的皇帝总会有偏爱的妃子,就更加会有偏爱的皇子,若这个被偏爱之人不是太子,便容易致使拉帮结派为了皇位打得你争我夺不可开交,就是因为皇恩不均,让其他的皇子抢去了嫡长子的风头,让储君的位置受到威胁。
大偃如今的陛下却是个例外。
他似乎恪守史书上的教训,定下储君之后便立下森严阶级,不允许其余皇子越界犯上,挑战储君的权威,免去了后宫之中的血腥斗争。
然而,陛下神机妙算,又怎么会算得到他的嫡长子并不如他所期待的那般英勇神武,如今已年过三十,却仍然得不到陛下满意。
储君无大错,陛下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只能一再将好处喂到储君嘴边,盼着他早日独当一面。
想来,陛下也难免对这位储君颇有怨言。
而太子在力有不逮的压力之下,心中日益累积的焦虑无处发泄,只能转嫁旁人。
从前这些事她只听过皮毛,不知因由,都是宁澹一个人处理。
这一世,既然她与宁澹并肩同行,自然也要替他分担一些。
或许没什么用,但至少她能堵住太子的嘴,不让太子再在她面前编排宁澹的不是,免于受气。
沈遥凌从太子那里出来,去找宁澹。
一问才知,宁澹一大早被太子支使出去督工围量田亩,还要求今日内必须将七座城全部量完。
顶着这黄沙里的大日头量田亩,这显然是件苦差事,故意折磨人去的。
沈遥凌又问得更详细些,才知道原来昨日大宛的使臣到了这里之后,见到太子竟然对他口称宁将军。
因为乌波当时给大宛寄信时,根本听也未曾听过太子的名号,所以大宛人只认宁将军。
听到这里,沈遥凌便了悟,可想而知当时太子心中的暗火。
她无声摇头,在城中等到日落。
宁澹终于从道路尽头策马而来,大约是见路上无人,他身上的衣裳并未穿得齐整,裤带扎在腰间,上身褪得只剩里衣,浑身还是汗涔涔的,在毒辣日头下晒了整整一日,白皙的肌肤也多了几分小麦的光泽。
马蹄奔腾,衣摆微微摇晃,块垒分明的腹肌一晃而过。
接着,在某一瞬间勒马停住。
宁澹倏地回头,看清站在石柱底下的沈遥凌。
立刻翻身下马,朝着她大跨步走来,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沈遥凌下意识抬手挡在身前,结果抵住他未系衣带的身子。
他胸口潮湿滚烫,洒在脖颈里的呼吸也湿漉漉的。
气息不稳,好似忍着兴奋和激动。
“你来接我是不是”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汗,又弯腰贴着沈遥凌的脸颊蹭了蹭。
“我有人接。走吧,我们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