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一身铮铮铁骨。
沈遥凌搓热手心,抹了些药膏在手上,对着淤痕打圈,光是涂药就整整花了半刻钟。
这样的小伤,宁澹从来没这么细致地处理过,但现在却也不觉得夸张,反而感到受伤似乎算得上是件好事。
好半晌,沈遥凌收起药盒,玉盖碰撞,轻微脆响。
她轻声“你不用费心做这些。灯会,我不是一定要去,现在也不是玩闹的时候。”
“什么时候都能做高兴的事。”宁澹披衣回身,拿湿帕子擦净了她的手,“那些糟心事与你无关,你放心,王府之中,不会有任何威胁。”
所以,不要一直这样闷闷不乐
沈遥凌勉强扬了扬唇角。
过了会儿,她轻轻俯身,抱住宁澹的肩膀,靠在上面。
宁澹怔住,整个人愣在原地。
沈遥凌婚后性子内敛了许多,极少这样主动。他一动不敢动,静静地享受着。沈遥凌亦沉默不语,仿佛只是找个地方休憩。
两人静静相拥着,夜,渐渐深了。
没过几日,宁澹把他身边的管事领到沈遥凌身边。
这位羊管事,沈遥凌之前便见过,只是极少打交道。
在她印象中,原以为这位管事与嬷嬷们一样,都是严厉的人。
结果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发觉对方格外的宽和,倒好似一个寻常长辈那般。
羊丰鸿在沈遥凌身边悉心教她府中大小事务,他原先便是宁澹身边最亲近的人,更是府里最得力的好手,性子又和缓,沈遥凌听他教习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权当听了许多故事。
因为听了许多往事,这座王府对沈遥凌而言也渐渐不再神秘。虽然说不上能当做自己家一样,但终究少了些寄人篱下之感。
她也想担起主母的职责,即便羊丰鸿不在时,她也自己用心琢磨,如同对待上学时的功课。
只不过,这功课没那么简单,沈遥凌有许多难题要问。
有一日她去找羊丰鸿时,恰巧羊丰鸿在宁澹身旁服侍。
隔着花窗,沈遥凌听见宁澹在跟羊丰鸿问起她。
“王妃这些日子学得如何”
羊丰鸿很给她面子,说了许多好话,其中有一些,沈遥凌自己都听
得脸红,感觉名不副实。
宁澹也听得发笑。
“算了,你说她聪明,这个我知道,可你说她勤勉刻苦,我不信。”宁澹摇头,唇角扬着,“内府事务枯燥繁琐,她会喜欢才奇怪。能静下心来听你讲两个时辰,都已经是很尊敬你了。”
羊丰鸿也呵呵跟着笑“是,王妃对奴才这般谦逊,奴才心里感激。”
宁澹又道“府里的大小事,她高兴的就让她管着,太使人头疼的,不要拿去烦她,也不指望非要教会她什么。”
沈遥凌听了一会儿,默默地顺着长廊又原路返回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日接一日,再没有什么别的风波。
又过了大半年,宫里来了画师,要给王爷和王妃画像。
这是要挂在宗祠里的画像,打扮得十分隆重,光是冠冕上的黄金和珠子,就能压弯沈遥凌的脖子。
宁澹亦是盛装,与她并肩站在一起,隔着一段距离,看向画师的方向。
沈遥凌也静静地望着那边。
不常有人给她画像,更别提,还是两人一同入画。
沈遥凌心中也很好奇,画中的她会是什么模样整一年过去了,她与成婚之前,应当已经是完全的两个人。
画中的宁澹呢在她看来,宁澹与从前似乎是没有什么变化的,若是等会儿画师将他画成了别的样子,她应该会不留情面地指出来。
想着想着,目光便溜到了宁澹身上去。
宁澹好似背上也长了眼睛,扭头看她。
“才过去两炷香。”他轻声。
沈遥凌看了一眼旁边的香炉,微微点头,应道“是啊。”
他脖颈后挂着的珍珠有些乱,沈遥凌伸手替他理理,又被他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