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绿灯间隙,看沈琼脸色不是很好,紧抿着烟,冉寻轻敲包里的小钢琴摆件,发出叮叮当当脆响。
“琼姐,吸烟有害健康。”
她敲出了韵律,俏皮好听,就像在说这句话一样。
本以为没那么容易劝,可下一秒,沈琼就捏了烟头,熄灭,扔进车载垃圾桶里。
不久,冉寻听见她的声音
“新学期,第一次接菡菡。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冉寻视线透过雨晕的前车窗玻璃,微笑轻声回。
“都六年了,过去了。”
游纾俞握紧伞柄,在车外婉拒掉相亲对象的请求,并以生病为由顺势推了共餐。
再回头时,身边空空荡荡,冉寻早就坐车离开,十字路口只剩下冰冷的车影。
她忍着脚踝疼痛,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后排,说了句跟上前车。
之后就此沉默。
折叠的伞尖淅淅沥沥淌下水,泅湿了车内脚垫,很像她此时潮阴的情绪。
西装外套肩头处淋湿,有些不舒服。
游纾俞想起刚才冉寻的样子。无动于衷,言辞有度,礼貌而温和,像对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告别时,只留下疏离的“就到这里”,连句稍微亲近的“再见”也没有。
再见。
这个词本就暗含隐义,冉寻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刻意想避开而已。
但游纾俞不想。
本能驱使她压住心底腾起的颤栗,反思自己的荒诞想法。
可唯物主义者的理性思维也像被今晚的雨幕浸湿似的,蛛网般虚浮不定。
游纾俞垂头,解锁手机。
屏幕亮起,良久停留在某条新闻消息上。
画面里,冉寻身材高挑,姿态优雅,绕是被纠缠,表现依旧得体礼貌。
她举着自己的护照,回击无良媒体,说“管好自己的事”。
像只被惹恼,软绵绵伸爪子挠人的布偶猫。
游纾俞指尖停在女人的脸颊旁,用这种隐秘的方式,杯水车薪地宣泄压抑的思念。
雨幕中,出租车拐弯,停在陌生的街区。
她付款下车,望向前方,目光从冉寻背影上一点点划过,直到看不见。
就像一点萤火在宇宙中熄灭。
撑着伞,凉意渗入,关节更疼了,但比不上从四肢百骸里升起的抓不住的无力感。
冉寻陪着沈琼和蒋菡菡吃完了一顿晚餐。
要走的时候,蒋菡菡喝了点酒,小脸通红,晕乎乎地揽着沈琼,“三寸姐姐,和我们一起住吧。”
冉寻理了理风衣,看穿她虚张声势的挽留,倚在门口笑而不语。
沈琼把糯米滋一样的小姑娘从自己手臂拽下来,“刚刚不是还跟我们说有篇报告没写”
“报告没写”把蒋菡菡吓得酒醒了大半。她呆滞念着“游老师”,拍拍发烫的脸,跑进自己房间。
“菡菡的导师,听上去似乎很凶。”冉寻等沈琼换上外出的皮衣,无意提起。
两个人并肩走在楼道,沈琼沉默很久才出声“不清楚,我随口说的。”
冉寻捕捉到沈琼话里的迂回,笑了笑,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窥见女人手里的车钥匙,她又起了个新话题
“刚才没碰酒,现在又跟我一起出门,琼姐,想把我拐去哪里呀。”
“你应该能猜到。”沈琼难得露出一丝笑,“算出你有时差,应该还不困,去见见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