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李淑平住在楼下,冉寻练琴克制了许多,怕打扰到老人晨眠,她取消了早七开始的基本功时间。
收到sarah消息,说琴晚上就可以托运送到,到时联系她,冉寻笑着回了句“谢谢宝贝”。
吃过早餐,她坐在沙发思考人生。
具体是,要怎么度过不能弹琴的上午。
这种体验对她来说很罕见,她自幼就被按着坐在琴旁,无论寒暑,琴键由冰凉弹到温热,幼时记忆都是黑白二色。
父母不想让冉寻走钢琴这条路,只是想她培养一门兴趣。但却以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她,跟随汤家妘学习,每天练习8小时以上,报昂贵的大师课。
最终冉寻叛逆了一次,考进华国著名学府嘉大。但没选金融,学了艺术。
她喜欢弹琴,内心的声音这么告诉她。喜欢就该争取。
结局就是,家里人再没联系过她,除了二十岁前按时打进卡里的生活费。
冉寻不在意,她靠教钢琴课维系生活,还挺滋润,而且每天都能弹琴,何乐而不为。
桌子上静静立着钢琴小摆件,她拿在手里把玩,弹出不成调的音,俏皮灵动。
如果说后悔,还是有点。
她后悔在嘉大喜欢上一个人。
后悔那个春天,追上游纾俞,和她搭话。
收拾了一下,冉寻准备去出国前熟悉的琴行蹭琴。想必老板不会介意。
八点出门,在电梯到九层时,偶遇昨晚才悄悄熟悉起来的人。
心道怎么这么巧。她给人腾位置,顺道打招呼“游老师,周六也上班”
笑得眸子弯弯,有点假。游纾俞不会看不出来。
电梯里还有一位遛萨摩耶的老先生,游纾俞没多说什么,也不像昨晚情绪外露,只是朝她颔首,简单嗯了一声。
这样看上去,她们邻居间关系还挺融洽的。
冉寻用指腹摩挲着车钥匙,一圈一圈,安静看女人背影。
今天周末,女人大抵是没课,穿着便没有那么正式。
一身柔软的黑丝绸裙,低跟皮鞋,臂弯夹着款式简约的通勤包,锁骨微展,长发规矩束起,衬得面颊白皙,高挑知性。
戴上银框眼镜后,比起昨晚气质变了许多。
不再是那个会教她将牛排放进冰箱的人,反而很有距离感。
到一楼,秉持着尊老传统,让遛狗的老先生先行离开。
萨摩耶摇着尾巴,整个像一团大棉花糖,也从两人之间跑走。
像迫不及待从狭窄压抑的小空间里逃离。
狗狗都能感受出来的气氛,冉寻不信游纾俞体会不到。
她们没有像昨晚那样并肩走,一前一后,互相避之不及。
依旧是那一条路,到地下车库,周边逐渐变得沉寂冷清。刚才电梯里的熟络假象,变成刻意拉远的疏离。
冉寻也不在意,她想,游纾俞总是有两幅面孔,白天和夜晚不大相似。就像那时,她可以随时从“女朋友”和“直女”这两种身份中转换。
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看,蒋菡菡给她打了电话。
“怎么了小蒋,今天没课,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冉寻笑着接起来。
蒋菡菡听上去有些迫不及待,声音压低,神秘兮兮的“三寸姐姐,你最近有空吗”
得到冉寻的肯定答复后,她嘿嘿笑,“那个,我有个朋友,她妹妹想学钢琴,你能不能去教教她”
冉寻本该动身去琴行蹭琴的脚步顿住,她饶有兴致地问“朋友家里有琴吗”